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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禵冷哼一聲，&ldo;讓我俯首帖耳，那不如殺了我算了。&rdo;&ldo;你還真是‐‐&rdo;玉穗兒話未說完，腳下不知踩了什麼東西，花盆底一歪，若不是胤禵及時的扶了她一把，差點就要摔倒。&ldo;嗨，這路不平。&rdo;玉穗兒跺了下腳。胤禵笑道：&ldo;自己走不穩要摔倒，倒抱怨路不平，你當這是宮裡的青石板路呢。&rdo;玉穗兒也笑，低頭看了看腳面，&ldo;都是這鞋穿的，這花盆底鞋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走起路來並未嫋嫋婷婷，倒經常磕磕絆絆，還是漢人的繡花鞋好，多穩當。&rdo;胤禵看了一眼，&ldo;漢人對女子的規矩更多，不要說半夜走在大街上，單是那纏了足的小腳，走起路來就跟老太太似的。&rdo;玉穗兒撲哧一笑，&ldo;瞎說，密嬪娘娘走路就不曾跟老太太似的，靈兒也不。&rdo;胤禵笑著回望她一眼，&ldo;你說這路不平，我牽著你吧，別把腳扭了，皇阿瑪可離不開你。&rdo;他伸手去牽玉穗兒的手，兩人默默的走在深夜冷清的街道上，心裡都想人生這一路就這麼走下去也不錯。夜深蕭索，不遠處有一點微微燭光，胤禵仔細一看是一個賣餛飩的攤子。&ldo;這家餛飩攤子收的倒晚，夜裡也沒人光顧啊。玉兒，你走累了吧，不如我們過去歇歇。&rdo;玉穗兒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那餛飩攤並不大，隨意的搭了個棚子擺在路邊。攤主正要收拾東西，見兩位服飾華麗的貴客走近，忙拿抹布擦了擦凳子，殷勤道：&ldo;兩位貴人這邊坐。&rdo;胤禵扶玉穗兒坐下，自己則坐到她對面。玉穗兒道：&ldo;我有點餓了，店家，你的餛飩還有嗎？&rdo;攤主替他們倒了壺茶，道：&ldo;有啊，今兒收的晚就是因為白天吃餛飩的人不多，剩了幾碗。平時小人這裡的生意好的不得了呢，早早的就賣完了。&rdo;胤禵知道玉穗兒不喝粗茶，也就沒給她倒，只給自己倒了一杯。&ldo;西北旱地到了夜裡，風聲呼嘯，好像山鬼夜哭，兵士們都不敢出營，生怕被風捲跑了。兵馬駐紮在荒野，在大風天出去，黃沙漫天，什麼都看不見，張嘴說話就是一嘴沙子。&rdo;玉穗兒聽他說的雖然輕描淡寫，但行軍的苦處可想而知，不用他細說，她也可以猜得到。玉穗兒還未答話，那賣餛飩的攤主cha話道：&ldo;小人的弟弟也在西北大營裡，前兒捎了信來說打了勝仗，敢問這位爺可是大將軍王麾下？&rdo;胤禵只笑笑，並不說話。那攤主見多識廣，瞧他倆均是滿人服色，胤禵的朝褂上更是繡著五爪團龍紋，心知必是京城的親貴，見玉穗兒梳著滿洲貴婦的兩把頭，笑著討好道：&ldo;福晉看著好面善，倒像是在哪裡見過。&rdo;玉穗兒臉上一紅，啐道：&ldo;誰是福晉，別胡說，這位爺是我哥哥。&rdo;攤主忙賠笑道：&ldo;小人該死，認錯了。看您這面相，不是親貴夫人，也是公主格格。&rdo;胤禵看著玉穗兒忍不住一笑，玉穗兒向攤主道：&ldo;你還真會說話。好啦，去把餛飩端來吧。&rdo;玉穗兒看著餛飩的熱氣撲面，望著胤禵道：&ldo;這情景倒像是夢裡。&rdo;胤禵道：&ldo;你不常出來，我那時和八哥九哥十哥他們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早課，在這種攤子上吃過好多回。&rdo;&ldo;府裡不是有現成的嗎，怎麼在外面吃？&rdo;玉穗兒不解的問。胤禵笑道：&ldo;一年到頭在府裡吃多沒趣，偶爾和兄弟們在外面吃才有意思。&rdo;&ldo;你們多好，我出嫁前難得出宮玩一次，十三哥那年帶我去東市看花燈，我到現在還記得那熱鬧的情形，一晃十多年過去了。&rdo;玉穗兒感慨的向四周望望。兩人走的事後，胤禵扔給攤主一個金錠子，那攤主歡喜的連連稱謝，望著他們走遠了才收攤。月亮鑽進雲裡，四下裡更加昏暗，靜悄悄的，只有玉穗兒的花盆底鞋發出的&ldo;嗒嗒&rdo;聲。&ldo;我快到家了。&rdo;玉穗兒不無傷感的說。胤禵嘆道：&ldo;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再有機會這樣走走。這些年，經過這麼多事，我們都變了很多。&rdo;玉穗兒望著前方，淡然一笑，&ldo;我已經很知足了，人生不過匆匆數十載，恍如夢一場，一轉眼你我都已過而立之年。今夜此情此景，今生別無所求。&rdo;她側臉看向胤禵，彼此默契的溫柔一笑。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路再漫長，也總有走到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