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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少寧,我哥哥姓韋,我姓童,我喊媽那個人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她才是我的生母。&rdo;她將臉又緩緩轉向麵館,&ldo;這樣的我,你還願意以結婚為前提繼續交往嗎?&rdo;正文 17,寂寞光年(上)那真是一個很會善待自己的女子,連名字都起得好聽,叫江冰潔。&ldo;姑娘家的容貌,二十五歲前是爹媽給的,二十五歲後就靠自己修練了。&rdo;出門前,她都要拾掇很久。小童悅站在化妝臺前看她畫眉、描唇彩、刷腮紅。她已是一朵花了,這一妝扮,花就更嬌更媚。但這朵花在別人面前,在童大兵面前,是長在高高的懸崖上的,只有看到那位叔叔,才會羞答答地盛開在塵埃中。從小到大,許多人初見童悅,都會驚歎她的美麗。她聽了,心生戚然。童悅從不把自己當花,她當自己是根糙。事實上,也就是根糙,蔓蔓荒園,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樣的糙生命力才會強。花再也有謝落的一天。童悅大學畢業後,童大兵有次喝醉了,說起她在高速路邊開面館。在這之前,童悅已經有十年沒有見到她了。童悅悄悄過來看了她一眼。她的樣子和菜市場大聲吆喝的大媽沒有兩樣,根本無法與童悅印象中的美麗女子重疊起來。這一眼給了童悅新的看世界的眼光,她那原本浸透了整個青春期憂鬱的目光裡,這個世界到處是悲劇。如今換個角度看看,一望無際的其實是喜劇-----悲劇是希望的掙扎,而喜劇則誕生於徹底的失望。所謂美麗,所謂愛情,神馬都是浮雲。不知葉少寧有沒聽見她的問題,好一會了,葉少寧胳膊仍圈著她,清冷超然地盯著小麵館,嘴卻緊緊地抿著。彷彿意志堅定的黨,在酷刑面前,大義凜然,要命一條,想讓我開口,沒門。她沒有再問,沒有勇氣,也不願意。很多東西就是紙蒙的窗戶,戳破了還能擋風嗎?她,年齡上沒有優勢,家庭關係複雜,嘩地攤到誰的面前,誰的心中不會波瀾起伏?他心中的那桿秤是什麼樣,她不清楚。但媽那座大山,怕是無法跨越了。明天佈滿大霧,視力再好,也看不到多遠。車內的氣氛有點僵硬,她的周身生出了寒意,&ldo;少寧,我有點冷。我們回去吧!&rdo;他收回視線,替她攏了攏外套,發動了車,開了暖氣。小麵館沒入濃郁的夜色中,遠了。&ldo;我明天要出差,一會還得去公司拿點資料,我先送你回公寓。&rdo;&ldo;好!&rdo;她幾乎是沒等他話音落下,就回應了。驚訝嗎?不驚訝的。小說裡都是這樣寫的:先是工作忙,然後是不接電話,接著就差不多該音信全無了。她懂的。朦朧中感覺他握了一下她的手,她側過身看著他,略帶悽楚地綻出一絲微笑,不著痕跡地把手從他掌心裡抽出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在巷子口遇到凌玲送家教的學生,凌玲看見兩人,笑道:&ldo;葉總今天怎麼捨得放了我們童老師?&rdo;他對凌玲並不熱情,只淡淡地衝凌玲點了下頭。&ldo;我會給你打電話的。&rdo;他從她身上拿走了外套。凌玲輕輕哼了聲,有些不開心。她沒有力氣寬慰凌玲,只想早早地回到屋裡衝個澡,把自己放平,一夜到天明。這一天發生的事,真的是精彩紛呈,夠排一幕戲劇了。隔天,他沒來電話,她也沒打過去。徐亦心今天開追悼會,會場放在殯儀館。童悅猶豫了很久,她還是請了假過去,她想看徐亦心最後一眼。坐了一個小時的車,她從一條兩排密植的松柏間的小道上走進去,入目是密密麻麻的花圈,正中掛著徐亦心的照片。徐亦心笑靨如花,斜依在鋼琴邊。這張照片是蘇陌拍的,當時,她也在一邊站著。此時彼時,已是陰陽相隔。她想起徐亦心的溫婉、輕柔、嬌弱,如夢一般,淚水就那麼下來了。蘇陌神情肅穆,一身黑色的西服,長身站立,好象不是參加葬禮,而是參加某個重要的會議。媽讓他回去,他正當英年,日後自然要再婚。從唯心的角度講,他送徐亦心下葬,對以後的新婦不利。&ldo;亦心膽子那麼小,獨自去了那邊,我不送她一程,怎麼心安?以後想送也沒機會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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