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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是品相不錯的蘑菇。&rdo;常昊加了一句。&ldo;你記性真好。&rdo;&ldo;司法考試是中國第一大考，能入圍的記性都好。&rdo;常昊打趣。鍾藎連強笑都做不到，&ldo;常昊……&rdo;她深呼吸，緩緩轉過身，眼中泛出無助的淚光，&ldo;凌瀚他……想安樂死，我怕我……阻止不了他。&rdo;天，常昊倒抽一口冷氣，然後腦子像勁風中的風車，飛快旋轉。他的手不由自己曲起，手中的麵包成了一堆碎末，從指fèng間漏下，落滿了雙腿。&ldo;他發覺了你身上的傷痕？&rdo;常昊自責，他應該想到的。他都能看出來，何況凌瀚？鍾藎眼睛紅了。常昊命令自己鎮定：&ldo;我覺得這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盤桓很久了。他一直沒有實施，是舍不下你。現在，他在無意識中傷害了你。他心中的那根梁倒了，他無力支撐。&rdo;&ldo;但是，你不要害怕，他絕不會自殺。&rdo;他一下子掀開了鍾藎心底的隱憂，鍾藎狠狠地掐著手臂，希望自己沒有聽錯。&ldo;自殺和安樂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自殺是懦弱而又愚蠢的行為，是對這個世界的躲避，凌瀚作為一位傑出的特警、一位優秀的心理學家，出於尊嚴，不可能走這條路的。&rdo;常昊眉頭緩緩打了個結。&ldo;怎麼了？&rdo;鍾藎問道。&ldo;他應該也沒辦法安樂死的。荷蘭是第一個將安樂死合法化的國家，其後日本、瑞士和美國的一些州也透過了《安樂死法案》，但中國至今尚未為之立法。這是一個長期爭議，有關倫理學、社會學、人類學、法學的問題。中國首例安樂死案例，發生在陝西漢中，醫生蒲連升因患者兒女的要求，為患者實施了安樂死。後來卻因&lso;故意殺人罪&rso;被捕。這件案子歷經6年艱難訴訟，最後醫生無罪釋放。這不是代表安樂死合法化，而是醫生開具的處方藥不是患者致死的主要原因。現在，雖然上海當地有悄悄實施安樂死，但安樂死仍然沒被合法化。凌瀚作為一個名人，在國內，是不會有任何醫生為他實施安樂死的。&rdo;&ldo;真的嗎？&rdo;鍾藎雙手捂臉，喜極而泣，心頭雲開霧散，&ldo;我完全是杞人憂天，對不對？&rdo;常昊沒有回答，他在想，凌瀚是犯罪學專家，對這些定有所耳聞，凌瀚又不是個口無遮攔的人，他為什麼和鍾藎說些這些呢？但願是自己想多了。鍾藎拭去眼淚，立刻神采飛揚，情神面貌大振。&ldo;常昊，我真是被你的博學所折服。和你一比，我慚愧不已。&rdo;常昊嘆息，那是因為你身處其中，無法冷靜、理智，他是外人，旁觀者清。外人哦！滿嘴苦澀。但他又覺得一絲甜蜜，鍾藎是如此的依賴他。鍾藎一口氣喝完果汁，又吃了一塊三明治，像流水一樣流走的力氣又倒流到體內，&ldo;最近忙不忙？&rdo;常昊點頭，&ldo;日程已經排到明年春天，事情堆積如山。後天就要去內蒙古。&rdo;&ldo;那以後沒什麼機會來寧城了？&rdo;鍾藎語氣洩出幾份悵然。常昊默然。戚博遠殺妻案告結，他沒有留在寧城的理由了。說實在的，其實她從來不曾屬於過他，但這幾個月來，她的清顏，已成他的精神食糧。無數個清晨與黃昏，奔波在法庭與出差的旅途之間，她是他心內一道永不會消逝的陽光。想到可以看到她晶亮的雙眸，一切孤單與寂寞都能忍受。&ldo;擠一擠，總有時間的。&rdo;如果她想見他，他願意放下一切。&ldo;我要是去北京，請你吃飯。&rdo;凌瀚去北京複診，鍾藎也會一同過去。&ldo;好！&rdo;常昊撥開她額頭的頭髮，紅腫處淤青了，&ldo;回家後記得上藥。你勸凌瀚去療養院住一陣，遠離現在的環境，他的病可能會控制得住。&rdo;&ldo;那夜他夢遊了，其他時間都好！&rdo;她真是深愛凌瀚，到這份上，她都在替他辯解。&ldo;下面去哪裡？&rdo;常昊生生嚥下喉間的憐惜，不宜多說了，不然她會敏感地拉長距離，他們連朋友都做不成。&ldo;我就在這兒下車，不送你回酒店。我們常聯絡，好麼？&rdo;他點頭！這一刻的歡聚像偷來的，他滿滿的眷戀，不肯說出&ldo;再見&rdo;。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