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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別說了,別說了!&rdo;鍾藎哭著哀求。&ldo;鍾藎,&rdo;凌瀚一根根吻過她的指尖,然後把她的手按在他心口,&ldo;我不想把你忘了,我要把你牢牢放在這裡,這是我僅有的幸福。離開,不是真的分離,而是永恆。&rdo;鍾藎掙脫開他的手,雙手捂住耳朵,&ldo;我什麼都沒聽見,沒有,沒有……&rdo;她叫得聲嘶力竭。凌瀚只得緊緊抱住她。&ldo;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你……太自私,又想找藉口拋棄我。&rdo;她斥責。凌瀚痛楚地看著她,她在自欺欺人,他們都知病情已經到了意志和藥物都不可控制的地步。鍾藎哭到差點斷氣,只覺得整個人都崩潰了。不管凌瀚講什麼,她統統視作是胡言亂語、不加理睬。她像一個蠻不講理的村婦,其實,她很怕理智從心裡滋長,認為凌瀚的話是有一點道理的。&ldo;安樂死&rdo;一詞源於希臘文,意思是&ldo;幸福&rdo;的死亡。再怎麼&ldo;幸福&rdo;,都是天人相隔,這超出了她承受的能力。早飯是燕麥粥、煎雞蛋,還有兩隻小籠包子,凌瀚早晨出去買的。小菜是現拌的,有黃瓜、海蟄頭、蘿蔔絲。這點點滴滴,讓鍾藎更是心痛如割。相愛,不就是期待耳鬢廝磨、相濡以沫、細水長流麼?哪怕愛情成了親情,彼此成了左手與右手,但他們已成密不可分的一體,少了誰,就是孤雀一隻。什麼只要曾經擁有,不在意天長地久,什麼永恆,什麼精感昇華,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話。伴侶,沒有相伴,怎成情侶?鍾藎走到哪都要抓住凌瀚的手,她甚至想到辭職陪著凌瀚。凌瀚不得不答應她,他會把腦中那個念頭堅決摒棄、抹盡。鍾藎雙肩直顫,將臉埋在掌心裡良久,才抬起頭,找回呼吸。週二。盛夏烈日,早晨起c黃,夏蟬就在枝頭鳴叫不停。戚博遠殺妻案再次開庭,花蓓昨天就在晚報上洋洋灑灑寫了千言,把從案發到現在,整個過程都回味了一遍。鍾藎和凌瀚晚上散步時,也從報亭買了一份。燈下,凌瀚邊看邊誇獎花蓓報道寫得越來越好。鍾藎坐在沙發上翻雜誌,她悄悄打量凌瀚。似乎,關於&ldo;安樂死&rdo;的話題,只是他一時想不開時的語無倫次,他已經忘了。今天庭審對媒體和公眾開放,但是戚博遠將缺席審判。鍾藎笑著問凌瀚要不要去法院欣賞她光輝的形象,凌瀚回答,他等著看花蓓的報道好了。臨出院門,鍾藎回了下頭。凌瀚站在露臺上目送她。露臺外面裝了一排花臺,種了些糙花。數太陽花開得最好,有白有紅,還有燦爛的橙,豔麗多姿。鍾藎笑著送上一個飛吻,凌瀚含笑頜首。院門咣地關上,鍾藎突地又掏鑰匙把門開啟。凌瀚還在,她深吸一口氣。&ldo;今天我回家會很早,你別出門,晚上吃綠豆粥,好麼?&rdo;凌瀚擠擠眼睛,意思聽見了。&ldo;我把手機調成震動,你隨時都可以給我電話。&rdo;凌瀚失笑,戳戳手腕,告訴她時間不早了。&ldo;你會等我麼?&rdo;鍾藎仰起頭,問道。凌瀚從露臺跑下來,嘆口氣,牽著她的手,陪她走向巷子口。有兩位拎著菜籃的老婦人與他們迎面相遇。其中有一位碰見過幾次,鍾藎自然的微笑招呼。擦肩而過,鍾藎聽到另一個老婦人問道:&ldo;誰呀?&rdo;&ldo;新搬來的小夫妻,哎喲,恩愛著呢,一刻都不能離,走路都牽著手。&rdo;&ldo;新婚吧!難得見到這麼般配的,要模樣有模樣,要氣質有氣質。那個姑娘穿的啥制服?&rdo;&ldo;檢察官!&rdo;&ldo;啊,好有本事。老公是做啥的?&rdo;&ldo;肯定更有出息,不然也娶不到檢察官!&rdo;鍾藎噗地笑出聲,扭頭看凌瀚。凌瀚捏捏她的手,替她開啟車門。&ldo;我哪裡也不去,煮好綠豆湯等你回來。&rdo;鍾藎踮腳,輕啄他的唇,&ldo;親親我的家庭煮夫。&rdo;高爾夫遠去,在早晨的車流中,很快沒了蹤跡。凌瀚站了好一會,太陽蒸出了他滿額頭的汗,他彷彿都沒感覺。他去最近的超市買了袋綠豆,經過花店時,看見一輛小貨車停在門口,小妹正在卸貨。有一筐馬蹄蓮特別新鮮,他買了一束。鍾藎嫌玫瑰刺多,除了油菜花,她喜歡馬蹄蓮。她告訴他馬蹄蓮又叫海芋,臺灣有大片的花田種植這種花,開花時節,田埂上常有成雙結對的戀人們散步、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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