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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罵罵咧咧地停下車,還是告訴她,過一會,有趟江州開安鎮的客車打這經過。鍾藎道謝,提著行李下了車。啞巴從座位上站起,顯然被這場面驚住了。但他來不及有任何反應,鍾藎已經成了暮色中一個小小的黑點。29,破曉時分(中)湯辰飛是下午到達江州的,當然不是特地跑來向鍾藎賠禮道歉。他不是青澀少年,一腔心思全奔著戀愛去。那樣說,是逗鍾藎。光想像她板著俏臉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就讓他心情大好。全省二季度經濟工作會議放在江州召開,會期三天,今天報到。這真是一件巧得不能再巧的事,就像天作之合。江州市政府負責主辦會議,參會人員入住海濱大酒店。報到之後,和相關部門的領導寒暄了下,他說回房養精蓄力,準備迎戰晚上的接風宴。他回房換了件衣服就下樓了,找了輛車直奔江州長途汽車客運總站。時間卡得很準,他幾乎是和安鎮開江州的班車同時到達的。他搖下車窗,看著旅客提箱拎袋的悉數下來。等到最後一位,都沒有看見鍾藎。他推開車門,跑了過去。司機詢問地看向他,他知道現在交通部門抓得很嚴,旅客必須到終點站才允許下車。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是不是有個短髮下巴尖尖面板白皙的年青姑娘提前下車?司機眼瞪得溜圓,你有千里眼啊!他聳聳肩,從口袋裡掏出包南京‐九五之尊,扔給司機。司機喜出望外,抽出一根,湊到鼻子嗅嗅,真是好煙啊,聞著就是香。哦,你說的那位姑娘,我有印象,在高速上死活要下車,攔都攔不住。沒人陪她嗎?沒見著。湯辰飛托起下巴,臉繃著,一言不發轉身上了車。司機啾著汽車後面的尾煙,突然想起忘了告訴這位英俊貴氣的男子,和那位姑娘同座的男人過了一會也下了車,那個算陪嗎?接風晚宴採用的是自助餐式,會議組準備了白酒、紅酒還有啤酒,湯辰飛要了紅酒。現在也不時興拼酒,何況明早要開會,大家就淺酌慢品。別人敬酒時,湯辰飛舉起杯碰碰唇,意思到就好,別人也不計較,他可是省裡面的領導。該見的人都見過了,該打的招呼也打了,湯辰飛悄然退場。會議組晚上安排了電影還有ktv,盛情邀請他參加,某幾個地級市的局長也想和他私聊,他在下午就婉拒了。情緒莫名地低落,或者講是浮躁,讓他實在打不起精神去應付那些。信步就進了電梯。電梯裡站著兩位漂亮時尚的女子,看見他進來,毫不掩飾眼中的好感。他微笑點頭,這樣帶有愛慕的注視,早已見多不怪。車停在酒店外。一個漂亮而又流暢的迴旋,車駛向了夜色。江州的馬路寬敞,車不多,開起來非常慡。主幹道就幾條,有顯目的建築物幫助辯認,陌生人也不容易迷路。湯辰飛眯起眼,在過了兩個十字路口後,方向盤一轉,拐進了一條長滿香樟樹的林蔭道。又開了十分鐘,燈光漸漸稀薄,房屋沒那麼密集,有幾幢隱在樹蔭後面的樓房出現在眼前。湯辰飛熄了火,看向中間一幢的三樓。當看到映在窗戶上柔黃的燈光時,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圍著樓房轉了一圈,最後,他還是決定上樓。樓房建了有些年代,樓梯扶手上的油漆早剝落了,臺階也有些不平。哪家在做酸菜魚,一股酸辣味瀰漫出來,嗆得鼻子癢癢的。三樓的樓道燈壞了,藉著微弱的光線勉強看到門上貼著一個大大的福字,倒著的。湯辰飛憋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等調整好呼吸,才抬手敲門。許久,才聽到裡面傳來納悶的質問:誰啊?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ldo;請問老王在家嗎?&rdo;湯辰飛朗聲回道。門開了,一個腰扎圍裙、蓬著頭髮的壯碩婦女站在面前,&ldo;你敲錯門了,這家姓鍾,不姓王。&rdo;湯辰飛摸摸鼻子,抱歉地笑笑,&ldo;我想租套公寓,中介說三樓的老王馬上要搬走,讓我過來看看房。我剛去了對面的單元,沒人,我以為我搞錯了,於是跑這邊來看看。&rdo;壯碩婦女說:&ldo;可能出門了。對面的房型和這邊是一樣的。&rdo;湯辰飛沉吟了下,問道:&ldo;那我方便到你家看看房嗎?&rdo;壯碩婦女有點遲疑,但還是同意了,&ldo;這不是我家,我是過來打掃屋子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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