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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聽著產房那方又是一陣亂哄哄聲響,正思量著是否過去看看,南珍嬤嬤就已到了門口,喘著氣道:&ldo;是坐胎,大奶奶怕是不行了,大人孩子只能選一個。&rdo;青青有些懵了,起身便往外走,餘下花廳裡一眾夫人小姐面面相覷。青青喘不過氣來,她的痛苦與無助,來自對未來巨大的恐懼,她似乎已然預見,來日她的死亡,一個女人的消逝,連名字都不能留下。老夫人也已經到了,左安忠已然呆滯,大夫在一旁催促,催促他拿捏決斷,周遭嘈雜紛擾,然他吶吶無言,彷彿丟了精魂,獨留一身空空皮囊,任人刀俎。本以為等不到他的答案,大夫已轉向老夫人,卻聽得他陡然間一聲怒吼,&ldo;要大人,你們給我聽著,保大人!&rdo;恰時穩婆突然多出一句:&ldo;大人怕是不行了。&rdo;左安忠竟暴喝道:&ldo;閉嘴!&rdo;穩婆不敢再言,老夫人瞧左安忠一眼,提步進屋去,片刻,就聽大奶奶在屋內,強撐著說道:&ldo;不必管我,只需救下孩子……那便也是救了我的命了……相公,容妾身報你今生結髮之誼……&rdo;青青心口一窒,這就是了,女人,永遠習慣於犧牲,心甘情願,甘之如飴。側過眼,卻見萍兒鬢髮擾亂,匆匆孤身回來,青青不禁皺眉,正要問為何為請太醫前來,就見萍兒猛地跪下,額頭重重磕在石板路上,&ldo;聖上病篤,請公主速速進宮。&rdo;亂,額角突突地疼,青青撫著額,禁不住往後一退,幸而南珍嬤嬤上前來,將她牢牢扶住,低聲喚她,青青適才緩過神來,深呼吸,搭上南珍嬤嬤的手,略略整頓儀容,朝眾人一福,轉身快步往外去。身後,一記沉悶重響,左安忠普通一聲跪下,聲線顫抖,近乎哭喊,&ldo;燕兒,左安忠今生今世只得你一人結髮相守,你莫撇下我先去!&rdo;青青回頭,只隱約看見左安忠長跪在地的寂寥身影,原來早已淚眼朦朧。她上了馬車,還未來得及思量,耳邊便已想起大相國寺淒涼的鐘聲。&ldo;咚……咚……咚……&rdo;一聲聲,撞碎了初夏琉璃似的京都。青青側過臉,看向面容沉靜的南珍嬤嬤,牽動嘴角,木木道:&ldo;怎麼辦?哭也哭不出來。&rdo;漫天都是哭喪的臉孔,倒豎的八字眉,猩紅的核桃眼,一張不住開闔的嘴,滔滔不絕地陳述莫須有的悲哀。遮天蔽日的縞素,彷彿留著血的白綾,一圈一圈,纏過她的傷與痛,青青漸漸喘不過起來,如同被上了絞刑,一絲一絲耗盡生命。她不曾經歷過這樣的傷懷與鈍痛,僅僅依稀明瞭,她已失去一件禦寒的衣,遍尋不得,來年冬日,再無依靠。她的眼淚積蓄在胸口,於周遭磅礴洶湧的悲傷中,突兀明晰。原來,非要等到失去,才瞭解,多麼懼怕這一刻不可逆轉的失去。青青於一張張重疊的模糊的面容中尋到記憶中清亮璀璨的眼,他沉寂的面容,清瘦而蒼白,青青這樣心疼,下意識地去觸他的臉,卻忘記此刻相隔遙遠,唯有眼神相撞時默默溫情趟暖了她凍得幾乎乾裂的心。她竟尋到他的笑,她不曾遇見的,陌生的,冷酷的笑。歲月定格,衡逸是任性的,無助的,讓人心疼的少年,原來少年已然垂垂老矣,原來少年心中住進了閱盡滄桑的冷漠老者。青青不再往前,默默融入悲號的人群,垂目時卻瞧見素白的衣角,他狠狠握了她的手,在被喧天的聒噪淹沒的睽熙宮裡,決絕似的抓緊了她的手,他手心灼人的溫度,兇悍地恣意地暖著她冰涼的指尖,他來拭她的淚,將她的眼角擦出紅痕,微微的痛卻牽引出更多的眼淚,他弓著背,在她耳邊輕輕說:&ldo;別哭,青青。&rdo;她仰頭看他,原來他已這樣高,需彎著背同她說話。他的掌心,他的肩膀,他的胸膛,早已成熟溫暖。他終究是鬆了手,隨同禮官一道去正殿。青青默默看著他挺拔如松的背脊,挖開泥土,鑿穿堅硬岩層,將輕笑的衡逸埋進深處,最深處,誰也不給,誰也看不到‐‐她唯一的小小少年住在她心間,不與人分享。衡逸,已是帝王。而青青依舊是青青,隨人換了衣裳,隱匿於悲傷人群,看喪禮有條不紊地進行,看衡逸沉默凜然。爾後半掩著臉,藏匿了容顏,拭淚,鞠躬,哭號,木然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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