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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有一個直覺，老張，這位溫老闆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你不是她的對手。&rdo;&ldo;難道賈老四反倒是她的對手？&rdo;張老漢幾乎要笑出來了。&ldo;賈老四有一項別人沒有的特點，就是很會偷懶。老張，凡事要張弛有度，你盯得這樣緊，別人只有更加謹慎。&rdo;張老漢很不服氣：&ldo;隨她怎麼狡猾，昨晚還不是露出了馬腳……&rdo;杜涼夜不以為然地笑笑，站起身道：&ldo;那你就繼續盯下去吧，別忘了明天的事。我先走了。&rdo;她說完丟下一錠銀子就走了。老張的不合作是意料中事，他要是肯合作反倒奇怪了。杜涼夜無聲冷笑，轉過西大街的拐角一路向東，順著洛河折道往北，途經新琴街的府衙，橫穿北大街，直達北城門。她所經過的每一處，都有熟識的人熱情招呼。杜公子回來了！即便她身著妖嬈女裝，人們依舊習慣叫她杜公子，她本人也十分鐘意這個稱呼，直到進入杜宅大門，老管家恭恭敬敬迎上來，道：&ldo;小姐回來了，老爺還在書房等你。&rdo;她微微蹙眉，遂即展顏一笑道：&ldo;我這就過去，天色不早了，您老去歇著吧。&rdo;老管家應聲去了。杜涼夜穿過花苑，便看見書房透出一片淡黃燈光，窗紙上映著一道消瘦身影，看上去心事重重，難以成眠。她推開書房的門，叫一聲：&ldo;爹。&rdo;杜大人轉過身來，皺眉道：&ldo;你總算回來了，這一整天都跑到哪裡去了？你範伯父明天就到，我這心裡頭七上八下的，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rdo;杜涼夜倒了一杯茶遞到父親手裡，順勢將他按坐在椅子裡，道：&ldo;您就別cao心了，凡事有我……&rdo;杜大人的茶杯已經送到了嘴巴，聞言又停了下來：&ldo;你一個女孩子家……&rdo;杜涼夜面色微變，用一種半是撒嬌半是抗議的口吻道：&ldo;爹！您可別忘了，就連王爺都誇我是女中豪傑呢。&rdo;杜大人越發煩惱：&ldo;這你就信了？傻孩子，你太天真了‐‐&rdo;杜涼夜挺身靜立，但笑不語。&ldo;範大人這一路，遇刺十多次，死傷侍衛二十多人，這些侍衛哪一個不是江湖高手，結果還不是被那群賊人給‐‐&rdo;他停頓一下，再次發出深長的嘆息，憂心忡忡道：&ldo;他若是在洛陽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我如果對上面交代？&rdo;杜涼夜微笑：&ldo;您放心，範伯父絕不會出任何意外的。&rdo;杜大人皺眉不語。幽暗室內，一燈如豆。杜涼夜待要勸父親前去休息，他忽然嘆道：&ldo;千古艱難惟一死。我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之書……&rdo;&ldo;父親！&rdo;杜涼夜好像忽然被針刺了一下，忍不住出聲打斷他：&ldo;明朝體制腐朽，奸佞橫行，乃是天命所棄，就連錢謙益方以智這些文壇大儒都紛紛歸順，做了貳臣，您又何必整天‐‐&rdo;她猛地一眼看見父親的臉色，連忙閉嘴。&ldo;看來王爺把你調教得很好！&rdo;杜大人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女兒，&ldo;可是你別忘記了，你始終是一個漢人。&rdo;杜涼夜垂下一雙濃密的眼睫，不再言語。杜大人緩和一下語氣，道：&ldo;無論如何，當初若是沒有你範伯父，也就沒有我杜某人。世人道他是叛臣賊子，都欲除之而後快，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rdo;杜涼夜道：&ldo;我剛剛在城裡轉了一圈，從北門到府衙這一段路都已安排妥當，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我都安cha了人仔細巡查，您就放心吧。&rdo;杜大人仍是憂心如搗，最後在她的再三勸慰之下方才回房就寢。杜涼夜獨自回到房中，褪下那身羅裙，僅著一件雪白單衣便一頭撲倒在溫軟舒適的錦繡被褥上，沉沉睡去。夢境裡，她緩緩走過洛陽城頭，儀態萬方，像一朵夜遊的牡丹。夜色下的洛陽城，彷彿酣睡的嬰兒，寧謐而祥和。她看見年輕的慕容秋水在曙光初綻的清晨，走過她家牆外的青灰色小巷，伸手摺取攀出牆頭的一枝桂花放在鼻端輕嗅，臉上的那種神情，彷彿能聞到一縷桂花的香氣就是這世上頂頂幸福的事。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後，走過一條條大街小巷；抑或是在她經過的路上裝作不期而遇，然後胡扯一個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藉口。月光下，少年羞澀的笑容，笨拙而可愛。驀然之間，一道寒光疾閃，鮮血宛如梅花一樣綻開在他俊秀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