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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盡言奇道：&ldo;朝廷若是不禁海了，這豈不是好事？&rdo;俞思冕苦笑了一下：&ldo;若是取消海禁，自然是好事。我擔心的是今上雄圖大略，準備向海外擴張。&rdo;莫盡言皺起眉頭：&ldo;要打仗嗎？&rdo;俞思冕搖搖頭：&ldo;只是我的猜測，也未必會。畢竟本朝立國才幾十年，百姓的生活才剛剛穩定，國力遠算不上強盛，今上若有韜略，不會作這等冒失的決策。也許是我多慮了，沒準真會是開海禁呢。&rdo;莫盡言將手放在俞思冕手背上：&ldo;別擔心，我們往好的方面去想，沒準真是要開海禁呢。&rdo;到達船廠的第二天中午，俞思冕和莫盡言吃過飯，兩人結伴在船廠裡散步。已是深冬之際，船廠大院裡草木凋零，自橫斜的樹枝間望過去，天色蔚藍，陽光鋪灑下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人也懶洋洋的，像貓兒一樣慵懶。但是船廠裡卻是另一番景象，此際正是造船的旺季，各個作坊都丁丁當當地響成一片，忙得熱火朝天，絲毫看不出冬天的跡象來。莫盡言興致勃勃地沿著各個作坊看過去，有時候還親自去參與兩下，刨個木頭，在鐵器作坊裡輪上兩錘，頓時覺得渾身暖烘烘的，寒意全消。船廠範圍極廣，沒兩個時辰走不完。俞思冕陪著莫盡言遛彎，也不嫌麻煩，一直甘之若飴，任勞任怨。他倆轉到纜繩作坊附近，進去看了一會兒纜繩製作，出來的時候碰上一個人，那人長身玉立，身形偉岸，長得白淨無須，滿臉和氣，使人一見便心生親切感。那人一見他倆出來，便迎上來問道：&ldo;敢問二位，我方才自細木作坊出來，想去船體裝配坊，不料卻迷了路，還有勞給指個路。&rdo;他一開口，竟是滿口的北地口音，比俞思冕的京城口音還要往北去，只是聲音略有些輕細。莫盡言聽見他的口音，對這個人的好感又多了幾分，他笑道：&ldo;這位兄臺要去主體作坊對吧，不知是要去甲字號坊，還是要去乙丙坊？&rdo;原來這船主體裝配坊根據船的規模，也分了不同的作坊，比如這甲字作坊，就是造最大型船隻的作坊。那人似乎也有些始料未及，他撓了撓頭：&ldo;這我還真不知道呢。哪個都行，近一點的吧。&rdo;莫盡言抬手往東南角指去：&ldo;那兒吧，其實這幾個作坊都連成一片的，只是甲字號在中間，東面是乙字號，西面是丙字號。&rdo;&ldo;原來如此，那就多謝這位小兄弟了。&rdo;那人做了一個揖，轉身走了。莫盡言見那人走遠了，便拉著俞思冕說道：&ldo;俞大哥，聽這人的口音是你們北方人啊。&rdo;俞思冕看著那人的背影，笑一笑：&ldo;是北方人士，但是不是我們那兒的，他們比我更往北去。其實說起來，我倒也不算北方人，不過比你們這兒是靠北一些。&rdo;&ldo;北方也有海嗎？還需要來福州看船？&rdo;莫盡言有些不解。&ldo;唔，也是有的。&rdo;俞思冕尋思了一下，他不確定這人的身份是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這人九成是個宮廷內侍，多半是皇家使臣，難道朝廷真準備在海上搞大動作？傍晚，兩人正在客房裡吃飯。林師傅親自過來找他們：&ldo;俞大人，小莫師傅。&rdo;&ldo;林師傅請坐。&rdo;莫盡言趕緊站起來，&ldo;林師傅吃了嗎？一起吃點吧。&rdo;林師傅擺擺手：&ldo;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過了。這幾天招呼不周，俞大人和小莫師傅多多海涵。&rdo;莫盡言看了一下桌上的菜，全都是時新的菜色，水煮江魚，清蒸瑤柱，還有西施舌，都是極好的菜，可見也是頗受禮遇的。只是沒有人作陪而已，這是俞思冕要求的，他們自己吃就好，不必作陪。俞思冕笑道：&ldo;林師傅客氣了。不知林師傅有何貴幹？&rdo;林師傅笑道：&ldo;說來也真是巧，今日一早，便有朝廷的欽差大人到了，說是要檢視一下我們造萬斛船的進度。我準備明日就帶他們去看小莫師傅做的船模，希望小莫師傅也能夠到場，好為欽差大人及時解惑。&rdo;林師傅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希望莫盡言能夠親自去向朝廷的欽差解說自己的船模。莫盡言回頭看了一眼俞思冕，俞思冕道：&ldo;林師傅，若是這樣一來，我們怕是無法控制這船的主設計者的歸屬問題了。&rdo;林師傅遲疑了一下，嘆息道：&ldo;小莫師傅的船模我們還沒來得及研究，對方便已經到了，我怕到時候我們一解答，漏洞重重，反而惹得對方起疑。不若這樣好了，我們便說小莫是船廠的造船師傅，萬斛船模是由他帶頭主設計的。&rdo;俞思冕皺著眉頭，他並不想讓小莫這麼出風頭的，但現在看來事態卻有些不受他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