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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我看見我姑媽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獨自一人在黑夜中飲泣。我心裡真恨啊，恨不能去砍死姓莊的和外面那個女人。後來阿誠抱回來的時候，我以為這事就結束了，姑媽的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皺起，我卻什麼都不能替她分擔。&rdo;&ldo;可是阿誠出生不多久，我聽說那個借腹生子的女人又懷上了姓莊的種，原來他們並沒有如原先的約定一刀兩斷。姓莊的完全不避諱我姑媽，在外頭公然養起了情婦，家裡時常是陰雲密佈，鮮少有歡笑。當時我已經上中學了，姑媽為了不讓我被這個環境影響，將我送到英國去唸書。我上大學的時候，姑媽便抑鬱而亡了。結果不到一年，陳秋堂，就是你媽媽，她便登堂入室了。你可知我心中的恨意?&rdo;賀方旭竟娓娓道起了那段林家樂不知道的往事，林家樂聽著，只覺得無比同情這前莊太太，頗有點為自己的母親陳秋堂感覺羞恥。賀方旭接著說：&ldo;我當時學業未竟，姑父在姑媽去後，突然提出只提供給我學費，其他的一切費用讓我自己賺取。等我畢業之後，還得為其服務五年以償還這些年的撫養費和學雜費。我不知道這個點子是誰的主意，也許是姓莊的，也許是陳秋堂的。英國的學校，學生靠勤工儉學維持生活，是十分辛苦的，那幾年我為了賺取生活費，不知道打了多少份工，還逃了好多課，才能夠勉強維持下去，撐到畢業。&rdo;這些事情，都是賀方旭以前從未跟家樂提起過的，林家樂聽著，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賀方旭又說：&ldo;所以，你該知道我有多麼恨他們。對不起，我對他們的仇恨也波及到你了。&rdo;林家樂說：&ldo;已經沒有關係了。其實，我覺得，你不應該活在仇恨當中的，這是上一輩的恩怨。你自己有手有腳，還有能力，不依靠他們，你也可以過得很好。你仇恨他們，其實也在懲罰自己，何不看開一點呢?我從小被父母拋棄，連大學都沒法上，我現在也過得很好，沒有覺得誰欠我的。你起碼還有父母和姑媽愛你，你姑父對你再不好，但是也給了你一個家，還願意為你提供學費。所以你並不是最可憐的人，世上還有好多人，連飯都吃不飽、學都沒得上。&rdo;賀方旭沉默了半晌：&ldo;你說得對，謝謝你，阿樂。&rdo;林家樂說：&ldo;你好好養病吧。不要胡思亂想，就算是真是非典，也是可以治好的，別灰心，好好保重身體。我還有事，掛了吧。&rdo;賀方旭拿著話筒，咳了兩聲：&ldo;好，謝謝，再見!&rdo;林家樂掛了賀方旭的電話，呆愣了許久，盛墨坐過來，將林家樂半擁住，輕聲說：&ldo;說完了?&rdo;林家樂嗯了一聲，悶悶地說：&ldo;原來生我的那個女人，就是電視裡經常演的那種壞女人，奪人丈夫，還陷害前妻的子女。&rdo;盛墨將他的頭壓在自己肩上：&ldo;傻孩子，這都是一面之辭，姑且聽之，不要當真，誰又是真的壞人呢。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為自己牟取最大的利益，所以在被損害利益的人看來，那就是壞人。其實沒有幾個人是真的十惡不赦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