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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的黑色車身反射著強烈的刺眼的光。齊宇一身黑色,如果再架上一副墨鏡,一定會像未來戰士一樣拉風。看到齊宇的目光,童曈便不由自主地聽他的了。她扔掉手裡的奶茶,毫不猶豫地跳上了摩托車的後座。她擔心坐不穩會掉下來,又不好意思抱他的腰,只好小心翼翼地扯著他的衣角。才抓了一會兒,她的手心便出汗了。車子繞了一個很大的彎,繞過南校區,往畫室駛去。池塘邊的柳樹在水裡投下了溫柔的影子。他們的車子沿著池塘邊上彎曲的小路一直飛快地往前駛。童曈閉上眼睛,感覺像飛起來了一樣。拐彎時,隨著車子的顛簸,童曈往前一傾,下巴就磕到了齊宇的肩上。在車子的後視鏡裡,她看到齊宇微微一笑,然後他伸出手來拉過她的雙手,把它們放在了他的腰上。有人說幸福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指的就是現在吧。這種幸福感讓童曈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樣,渾身充滿了力量。如果時間在這一刻終止或者用未來的每五年換此刻多一秒,童曈一定會滿口答應。如果齊宇告訴她,現在他們是去流浪,天涯海角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跟著他。路程很短,他們很快就到了畫室。畫室裡空無一人。齊宇說,畫室都是星期一放假,他特意趁這個時間來畫畫。地上有很多鉛筆頭和丟棄的畫紙,還鋪著很厚的鉛筆灰。童曈突然問了一句:“畫畫……辛苦嗎?”齊宇低頭整理著畫架:“喜歡就不辛苦。我畫了十年,依然很喜歡。”童曈開啟他的畫板,看到了一張新畫,畫的是一堆雜亂的凳子。昏暗的光線裡,破舊的長凳子堆滿了半間屋子,高高地堆到了天花板。童曈很驚奇——她從來不知道這些普通的東西能入畫。那些線條十分有張力,童曈看不懂卻覺得它們充滿奇特的美感。是因為出自齊宇的筆下嗎?凳子擁有一種特殊的生命力,好像要從畫面中衝出來一樣,又像被什麼壓抑住了。它們失去了原來的屬性,像另一個世界的景象。無疑,齊宇的眼睛與別人的是不一樣的,他眼裡的世界也與別人的不一樣,他能察覺到一些別人永遠注意不到、體會不到的事物。童曈心想,他的眼睛如此不同,那他能不能從我的眼睛裡一直看到我的內心?他能不能看到我內心對他濃烈的愛,但是我卻什麼都不敢說,只能掩飾自己的情感……童曈沉默地翻著他的畫,發現有些畫更特別:有破爛的缺了口的鞋,有擺在角落裡的幾個紙盒子,有牆角交錯的陰影……她竭盡全力去解讀他畫裡的意義和要表達的東西,想由此進入他的內心和他的世界。童曈覺得自己越來越貪婪了。“開工了!”齊宇在後面喊了一句,聲音充滿了力量。在畫室中間靠牆的地方,童曈坐在他擺好的大椅子上。她的旁邊開啟了一盞立式圓頭燈,灼人的光像一頂帽子一樣,罩在童曈的頭上,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了。齊宇在遠處停了一會兒,然後走近了童曈,他把她的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說:“童曈,你是我最喜歡畫的模特。”“因為我難看的蘑菇頭?”“不告訴你。”齊宇在距童曈兩米遠的地方支起了一個大畫架,接著他坐到了一個很高的凳子上。他凝神斂目地用長鉛筆比劃了許久,又站起來,眯上眼退後幾步,再往前幾步。他的目光不時地落在童曈身上,卻與她沒有任何眼神的交流。他們整整三個鐘頭沒有說一句話。童曈腦子裡回想著從第一眼見到齊宇後自己發生的點點滴滴的變化,百草園、池塘邊、畫室裡……一切彷彿只是她一個人在幻想。那些畫面一入夜便全都有了生命力,一幅幅在童曈腦海裡重演,只要一見到齊宇,這些畫面又都沒有了痕跡——這其實只是自己對齊宇的幻想留下的殘像,它們永遠只能存活在童曈的心裡。外面的陽光漸漸暗淡下去,已是鳥兒歸巢的時候。童曈看齊宇停了筆,點燃了一根菸。煙霧中,那雙黑色的眼睛更加深邃了,閃爍著謎一樣的光芒。他俯下身去把菸灰彈了彈,再抬起頭來時,他把畫板放了下來。他走過來把燈移開,說:“累了吧?”童曈搖頭,說:“沒事。”他拍了拍她的肩說:“你靜坐的時候,神情就像不屬於現在的世界似的……嗯,你像中世紀油畫中的古典女人。”如果齊宇知道自己靜坐的時候會去往另一個只有她和他存在的幻想世界,他應該就不會有這樣的疑問和感慨了吧。童曈淡淡地笑了笑,心裡卻如裂帛般被揉皺著。她抬眼問齊宇:“完了!我有這麼肥嗎?像蒙娜麗莎?”“當然不是。”齊宇看著她,說,“像那一幅《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中的少女。”“哦!”她小聲地叫道,“我看過那部電影。她和畫家很少說話,卻很默契。”他點點頭,說:“她坐在畫家的畫室裡,回眸時,眼睛裡的光芒伴著珍珠項鍊的銀色反光,真的很美……”“這個,我不大記得了……”其實,童曈清楚地記得那部電影。她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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