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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媽媽看季劫鐵了心要留下來,嘆了口氣,在旁邊支了張小床,讓季劫躺在上面。季劫不肯,讓季媽媽睡,季媽媽說我一會兒回家拿點東西,你就不要管我了。可季劫知道這是推辭,死活不躺。季媽媽無奈下只得在床上睡,季劫則靠坐在椅子上。幸好是夏天,比冬天好過一些。三點鐘正是最困的時候,季劫本想強撐著堅持一晚。但他情緒波動太大,又累了一天,醫院裡太悶熱,他朦朦朧朧間就睡著了。但他沒敢睡死。門外就是看管季文成的獄警,萬一他們趁自己睡著了把季文成帶走怎麼辦?所以他絕對不能放鬆警惕。這回……換他來……季劫太累了,低著頭緊閉雙眼,時不時顫一下,身體蜷在一起,眼底疲態盡顯。大約四點鐘的時候,季劫突然感覺右臉有些癢。他猛地驚醒了,坐直身體向四周望去,在看到右臉上的東西時,他的眼神變得柔和,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看到季文成吃力地抬起左手,非常,非常輕的在他右臉上碰了碰。那力道本來不會讓季劫驚醒,但他實在是太警惕了,這才一下子就醒過來。季劫睡姿不正常,此刻脖頸異常僵硬,他緩了緩,就俯身坐到季文成身邊,握住他的手,方便他摸自己的臉。那雙手,乾燥,冰涼。“……”季文成還不適應季劫突如其來的親密,右手抖了一下,遲疑著摸自己心愛的兒子,眼眶有些溼潤。“……爸。”季劫用臉蹭季文成的手,有很多話想跟季文成說,但這種情況下卻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季文成還帶著氧氣罩,說話困難,偏著頭吃力地看了看季媽媽,眼神柔和,不一會兒又睡了過去。季劫把父親的手放到被子裡,一種名叫安全感的東西將他的心都填滿了。季文成醒了,過不了多長時間他就會康復,再像以前一樣,管著他,愛著他,護著他。不讓任何人欺負季劫。他像山一樣的父親。因為季文成的撫摸,季劫徹底放鬆,趴在病床上睡了過去,第二天被母親叫醒時已經是早晨八點鐘了。“小季,起來吃點東西。”季劫肩膀痠痛,伸了個懶腰,然後想起什麼,立刻看向季文成。季文成還是閉著眼睛,呼吸比平時沉重,帶著睡夢中人特有的頻率。“你爸早晨醒過來一次,又睡過去了。我給他擦了手腳。”季媽媽抿嘴一笑,“他還想把你抱到床上去呢。真是的,明明都站不起來……”季劫眨了眨眼睛,沒說話。陪著季媽媽在醫院裡照顧季文成,一看就是兩天,畢竟是年紀大了,康復能力不比年輕人,季文成睡多醒少。現在還是夏天,就算每天做最簡單的清洗,兩天不洗澡也夠讓人難受的。季媽媽還抽空回家看季遠,順便洗了個澡。季劫則是全天二十四小時只要睜眼就無間斷的陪在季文成身邊,生怕執勤的獄警把他爸爸給帶走。季媽媽勸他,你回家洗個澡?季劫遲疑一下,搖頭。他太想跟季文成說幾句話了。這兩年時間很難熬,而他一想到自己以前對季文成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就覺得難受。但要講真的,他能跟季文成說什麼?對不起?季文成又不會真生他的氣。想到這裡,季劫覺得更壓抑。直到第二天下午,有一個人來到病房,手裡捧著花和果籃來看望季文成。季劫正坐在床邊吃飯,聽到開門聲抬頭一看,愣了一下,半天才說:“你來啦?”那人放下手裡的東西,跟季媽媽打了聲招呼,搬了把椅子兀自坐在季劫身邊,十分的自來熟。然後摸摸季劫的頭髮,說,我來了。你該去洗洗頭髮了。那人是楊懷瑾,算來算去,季劫和楊懷瑾竟然有將近兩年時間沒有見過了。季劫放下手中的筷子,示意病房不好說話,讓他跟自己出去。出去後兩人站在窗前向外看,季劫問:“你搬家了?怎麼不跟我說?”楊懷瑾勾著嘴角笑了,眼睛裡有說不出的東西。季劫發現楊懷瑾變了,變得他有點看不懂。以前楊懷瑾,從來沒這樣笑過。沉甸甸的,由無奈和妥協交織在一起的笑容。楊懷瑾握住把手,撐在上面,轉移了話題,問:“你爸爸怎麼樣?”“……”“對不起,沒能更早把他保出來。”楊懷瑾說,“我季叔在裡面沒少吃苦。你好好照顧他,他為了你……”“不用你說。”季劫一向反感楊懷瑾這種說教的調調,別人說兩句就算了,但楊懷瑾不能一直提。楊懷瑾笑了,轉身虛虛掐季劫的脖子,說:“臭小子,你就不行聽我貧兩句?”“不行。”季劫皺眉,“你這段時間跑哪兒去了?”“——不能跟你說。”“你怎麼回事?”季劫說,“八槍,你怎麼了?”這裡的夏天沒有北京炎熱,正中午也只有二十度。季劫穿著一件短袖,莫名有些冷。楊懷瑾笑得苦澀,但沒出聲,仔細看了看季劫,然後努努嘴,指著病房,道:“你回家休息一下吧。我在這兒給你看著,有事聯絡你,別擔心。”季劫信楊懷瑾,比信季媽媽還信,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回家徹徹底底洗了個澡,季劫渾身清爽的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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