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夜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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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處無人的密室。

灰塵帶著嗆人的特殊氣味進入鼻腔。

昏暗的燈光只在最近的地方，再遠一點就發揮不出任何作用。

細看之下，才發現寬敞的密室裡，擠擠挨挨站著不少的人。

他們像是散射的光源，圍繞著中間一人有序的站著。

那麼多人，卻透出一股悲涼和死寂。

“這些年來多虧了你們，謝謝。”

“這裡是我所有的東西，你們以後各自生活吧。”

“齊浩。”男人溫柔的聲線讓人心疼。

“主子。”

“以後，你們以後，相見亦不識。”

“主子。”齊浩看著眼前一頭黑髮被白色代替的男人，好像除了叫一聲主子，就沒有其他的言語。

本以為主子真的離開了，可卻在自己背上重新恢復了心跳。

來不及高興，原本的黑髮彷彿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變成現在這樣。

楚霽笑得溫暖，眼神一一掃過身邊的人。“哭什麼，你們應該為我高興不是嗎？”

痛苦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你們應該高興的。”楚霽像是真的對接下來的事情非常滿意。

眼底帶著超脫的釋然。

死亡並不可怕，沒有遺憾才是他堅持下來的初衷。

“走吧，時間快到了。”

“主子……”

“主子……”

“咱們走吧，什麼也別管了好不好？”

“已經夠了，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三皇子呆在陸指揮官身邊，再也……”齊浩想要說服楚霽離開，可卻被一聲冷呵打斷。

“閉嘴！”楚霽眼底的痛苦一閃而逝，快得抓不住。

“你們要是還當我是主子的話，現在立刻離開皇宮。”

楚霽一改之前的溫柔，冷厲的掃視了一圈。

可眼底到底還是灼熱了一瞬。

楚霽不想看手下眼底的悲涼與同情，他淡然的抬步在所有人想要挽留的目光中走到門口。

沉重的門開啟，震動著空氣中漂浮的灰塵，也把所有人的心震入深淵。

楚霽的腳步停下，緩緩的側頭看向滿屋子的人。“謝謝。”

……

皇宮的花園有著恆溫恆溼的加持，一年四季花開不敗。

綠意黯然之下掩蓋了多少的骯髒腐朽。

就算是黑夜，楚霽閉著眼睛也能毫無障礙的漫步在皇宮的走廊裡、花園、甚至是那間讓他恐懼的暗室。

鞭子掃過面板的觸感彷彿刻在每一個毛孔上。

冰涼的火盆裡，烏黑的烙鐵上好像還有從自己身上拉扯下來的焦黑皮肉。

楚霽像是自虐一般，抬手在曾經和自己親密接觸過的刑具上一一劃過。

圓潤的指尖感受著不同的紋路和觸感，帶來一陣陣顫慄。

牆上的鏡子裡映出楚霽身影，華麗的邊框像是一幅油畫似的困住鏡子中清瘦的身影。

巨大的建築攏在夜色下，唯美且夢幻。

卻又像一隻惡獸一般，隨時準備吞噬掉所有。

楚霽像是一隻享受著生命的精靈，漫步在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一處快要破敗的花園裡，楚霽閉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像是憶起了什麼甜蜜，他張開雙臂，緩緩的舞動起來。

動作優雅而流暢，月光從頭頂傾瀉而下，身影不斷的旋轉，越來越快……

像是一首無聲的詩篇，訴說著對這個世界隱藏在骯髒下所剩不多美好的不捨和依戀。

時間緩緩的流逝，像是知道快要解脫，楚霽臉上的笑越加肆無忌憚。

突然間，笑聲戛然而止。

楚霽喘息著，神色溫柔。

手裡的操控器依然被他的體溫溫熱。

楚霽孤身站在花園的中間，清瘦的身形筆直。

幽藍的操控介面突然亮起，浮在空中。

楚霽的笑似乎再也忍不住，他抬手，在無數的按鈕上，選擇了一個正在跳動的紅色按鈕。

按下去……就解脫了吧。

媽媽，對不起，只來得及用這種方式替您報仇了。

弟弟他……現在很好……

還好，就算自己死掉，弟弟也不會難過。

好看的指尖修剪的圓潤，還未接觸到紅色的按鈕，卻已經被紅色的光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