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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殺你時,必讓你臥在我懷裡,絕不讓你有一點疼,只覺得幸福無邊,這世上再找不到這樣舒服的事。你的屍體我會好好儲存,日日夜夜都在我身邊,絕不讓你孤單寂寞。”他字字婉轉,句句含情,卻讓人聽了心裡發寒。道士只定定瞧他,忽然唇角一彎,卻沒什麼笑意。“好,成交。”玄冥點頭,執起他的手,將那染血指尖放在唇邊挨個輕輕吻去,一唇血色,卻壓不過他本來殷紅。“我叫玄冥,是魔界北方天魔。”道士沒有絲毫動容,淡淡四個字:“炅門破雲。”說完,他身子一軟,終於倒下。玄冥伸手去攬,卻被破雲子一把推開——他寧願墮落塵土,也不要玄冥擁抱攙扶。玄冥卻一定要抱他,也不管他身上傷逝如何,單手拉住破雲子胳膊,將他拽入懷中。一聲脆響,道士的左手已然軟軟垂下,他臉色一白,卻一聲沒有,玄冥看破雲子額頭冷汗混著鮮血滾下來,露出憐惜神情,把他抱入懷中,低聲嘆息:“你怎這樣不小心?這身體你不心疼,我也要心疼的。”說罷,他想了想,要把破雲子打橫抱起來,又擔心他剩下那隻胳膊再推自己一次,乾脆伸手,連右手一起卸掉,看道士疼得臉色發白,才憐愛的抱起他,向森林外走去。——一切情生意動,糾結纏綿,於焉開始,只不過此時是“未成想”三字。破雲子知道,自己正在做夢。夢裡是他曾所在的故國宮闕,火樹銀花,紅燭高燒,笙歌嫋嫋。他忽然變得幼小,人丁點兒高,只比欄杆高了那麼一點。他手裡捧著兩個鮮嫩欲滴的大桃子,是大哥給的,於這隆冬臘月,即便是宮裡也少而又少,他捨不得吃,趁著學士們講學的間隙,從書房偷溜出來,被發現偷溜受罰也顧不得,巴巴的要拿去給母親,她見了這麼稀罕的東西,必然也會笑一笑的。母親的宮裡靜悄悄的,他探頭探腦,溜了進去,母親並不在暖閣,他便又往深處走。——他便聽到了母親的哭聲,以及,撕扯開一身絲帛的聲音。那個給他桃子的大哥,將他柔弱而嬌小的母親按壓在桌上,面孔扭曲而猙獰。他的母親還帶著一點少女餘韻的身體,以一種屈辱而痛苦的方式洞開在了他的面前,而從嵌入其中的男人身體下面,有鮮血汨汨而下。他嚇呆了,連眨眼都忘記,只能呆呆的看著面前他不能理解的一幕。他的母親看見了他,失聲叫喊起來,而那個男人順著女人的視線看去,扭曲的面孔忽然一笑,他立刻轉過臉,彷彿沒有看到自己的弟弟。他對那個女人說,你也不希望你的兒子死掉吧?一瞬間,那個嬌小的女子眼眸猛的睜大,眸子裡籠上了死灰的顏色,又慢慢的閉上。在那長長的睫毛覆蓋上蒼白麵孔的剎那,小小的孩子覺得,他和母親的某個部分,一起死掉了。母親讓他出去,他便聽話的出去,坐在宮殿的臺階上,風那麼大,雪花象氈片一般,他覺得身體冷得厲害,但是身體深處,卻有不知道什麼東西,熱得象火,燒灼著他的內心,讓他痛苦不堪,不得不彎下腰,才能好過一點。他手裡還拿著那個他應該叫大哥的男人給他的桃子。鮮嫩欲滴,顏色就像畫上的仙桃,下面還有兩片碧綠的大葉子。他沒有丟掉,而是擦乾淨,慢慢的,一口一口吞了下去。冬日的鮮桃,味道甜美得讓人噁心。當最後一口桃子嚥下,他從落滿白雪的臺階上站起來,便轉瞬長大,已是一個少年,忽然有無數手拿棍棒的宮女太監衝進這個在宮城一角寂寞破敗的宮殿,久未被寵幸卻身懷六甲的母親披頭散髮,被人拖拽而出。有人告密,說她穢亂宮禁。大哥的母親,貴為皇后的女子用她纖細而美麗的指頭掐著他的母親的面孔,對她說,你要想想自己兒子,你要死,他卻要活。於是,宮司嚴刑,他的母親到死也沒有供出與她通姦的男人的名字——其實她大可不必遭那麼多罪,隨便哪個侍衛,她暗示一下就好,只因她不肯攀扯其他無辜的人。他的母親那麼善良,從不曾為難任何宮人,身微言輕也盡力助人,換來的結果是千刀萬剮,於宮司之內化作一團連形狀都辨認不過來的血肉。善惡有報,怎麼他的母親從未受過上天恩惠?報應在哪裡?天理公道又在哪裡?說什麼因果迴圈,報應不爽,那為什麼他的母親含冤而死的時候,上天也好,其他人也好,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在她身周,是昔年受她恩惠,如今得升宮司正令,狐假虎威,對她刻意刑訊的太監,和一群看笑話似的宮女。然後,還有他。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母親如何痛苦死去,一瞬未漏。當最後一聲呻吟也消失了,那團血肉忽然化作大紅顏色,鋪天蓋地而來。他安靜的被席捲其中。於是,他的夢便醒了。不,這並不是夢,不過是再一次回憶起了十多年前的往事而已。“……”破雲子無聲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一隻巨大的黑色老虎團在胸前,看他醒了,老虎哼笑一聲,正是玄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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