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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雲羨的目光在觸碰到一抹霞紅時牢牢凝固了。這一小塊緋紅的三角玉佩,她是與凌慕雲相遇時 安然無恙四個字讓唐雲羨心頭一暖, 卻又馬上不安的躁動, 她隱約覺得是哪裡不對,不是時平朝, 而是別的她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你怎麼了?”時平朝看她纖細的眉尖若有似無的往一塊湊,剛才還閃爍飄忽的目光此時已然重新聚回銳意的一點。“孟莞華想對付玉燭寺,你知道她除了清衡還清楚誰的底細嗎?”唐雲羨相信時平朝一定清楚。“她知道清衡姑娘的身份也是因為長公主的緣故吧。”時平朝沉吟後說道, “清衡跟在長公主身邊出入的次數不少,莞華在玉燭寺時或許與她見過面, 所以才敢斷定, 但其他人她未必知道, 比如你,我其實也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還有徐大人,雖然我猜她一定是個女子也和你一樣出身玉燭寺,但她到底什麼樣的來歷, 我也不清楚。大概莞華和我是一樣的。”“她如果真的見過清衡, 那清衡就有危險了!”唐雲羨掀開時平朝的朝服跳下床。“我和你一起去。”時平朝瞭解唐雲羨雷厲風行的性格, 攔著她沒有用, 只能幫忙和照顧。“不,你幫我一個其他的忙。”唐雲羨把紅燭令塞回時平朝手裡,“你拿著這個去找徐君惟,就說是唐雲羨讓你來的,讓她去找長公主殿下,她如果不肯聽, 你就打到她聽為止。”唐雲羨覺得徐君惟是打不過時平朝的,讓時平朝制服徐君惟還算簡單,她和清衡約好在獨一亭見面,穆玳油鹽不進,還是要她自己來。“唐雲羨是你的真名嗎?”時平朝在剛剛被喚醒的緊張中卻握住一縷低柔的線索,這是所有線索裡最讓他心動的一條。“你的重點怎麼總是錯的!”唐雲羨怒目而視,可又不像真的生氣,她先一步離開,頭都不回,可剛才咬牙的細細動靜彷彿還在安靜的石室裡迴盪。時平朝低頭一笑,無奈和喜悅都掛在眼角眉梢。唐雲羨沒想到這裡離城南這樣近。天色已晚,可她露著的胳膊還是太顯眼,披時平朝的官服滿街亂晃也不是那回事,她從驛站後僕人晾衣服的竿子上扯下一件絳紫色的寬袍穿好,腰上用原來的胭粉色宮裝的腰帶在外面打個結,嬌嫩的顏色古里古怪襯著舊如老銅的外衫,唐雲羨混進衣著鮮麗的遊湖人群中,冷眉冷眼也不像盼著風月的妙齡少女。陰天的黃昏裡,來上風湖的人都盼著下雨,這幾天雨少了很多,帝京的人又不習慣了,終於又盼來了陰天,一般這樣的天氣,穆玳都要陪那些世家公卿的子弟遊湖,如果天公作美,船剛到湖中央,雨便落下來,一絲絲垂進鏡一樣的湖中,比所有名貴的紗絹都要輕柔曼妙。將黒未黑的夜,欲落未落的雨。湖中傳來一陣空寂的低鳴。阮琴聲低而細,有時聽來像女子的嗚咽,穆玳很會彈阮琴,這幾聲連續的輕顫像雨真的落了下來,但路面乾燥,並沒有潮溼,湖面平整得一浪一浪漾開輕波,沒有月光,湖水就像一整塊沒雕琢的墨玉。唐雲羨不是第一次聽穆玳彈琴了,她聽得出這複雜的指法。獨一亭裡這時該沒有客人,漆黑得像快美麗的礁石,唐雲羨打算在這裡等清衡回來,於是徑直走上二樓清衡的房間,燃起燭火。阮琴的聲順著水面盪悠悠得闖進她剛開啟的窗,可忽然調子就變了,像是有人拿刀背刮擦琴絃,千軍萬馬踏地而來,悶悶的滾雷響起,分不清是穆玳還是老天爺彈出來的音色。唐雲羨抬手滅燈,動作迅速毫不拖泥帶水,她從二樓躍下,體內餘毒盡消,輕功已是隨意施展,踩上一個船篷,藉著剛剛黑下來的天空,她又往下一個船頂上跳,落得極輕,船裡的人只疑心起風了雨要來,完全不會想到有個人穿梭在上風湖的船隻之間。穆玳的琴聲仍在指引,唐雲羨循聲而來,最後停在一艘最大的船上,這艘船船篷是用烏藻木鑿成,這種木材稀有罕見,長在海邊海水倒灌後的溼地裡,木製極輕卻貴重千金,這種木頭做得船沒法在海上大風大浪裡遨遊,可在有錢人家的池塘裡和上風湖這種波瀾不興的水面,船造得大了也能浮得優哉遊哉,徜徉溫柔,隨風而走,很有奢靡的豔冶風情,烏藻木木質細密,好浮色,上了色後更有富貴人家的氣派,唐雲羨腳下的不知是誰家的船,漆黑的天裡船隻四角都掛了琉璃風燈,好的蠟燭光焰偏白,透過亮色的琉璃照出明晃晃融金似的光,穆玳就坐在船頭那兩盞燈淡金色的光裡,抱著一柄烏木的阮琴,不過已經換了調子,還是那種纏綿悱惻的曲子,可不知為什麼,唐雲羨總覺得穆玳即使彈這樣的曲子,也總帶著孤冷的寒意,尤其在盛夏的傍晚聽,總覺得會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自己肩頭。琴聲停了,唐雲羨看不見的船艙內傳來了幾聲緩慢的拍掌聲。穆玳笑得嫵媚可人,緩緩站起身,卻忽的一斜,尖叫一聲摔進湖裡。唐雲羨看在眼中,心裡想得卻是摔那一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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