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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動手了麼?”“沒有。”清衡的肩膀微微顫動,可目光卻堅韌得像折不斷的劍刃,“我是父親母親的女兒,哥哥的妹妹,從小讀書學得是天理道義,我父親寧折不彎至死沒像太后彎腰低頭,我母親高潔傲岸以死為諍,我哥哥就算是瘋了也沒說哪怕一句諂媚的阿諛之詞,他們堅持的事我也不會退讓,更不可能讓他們因我而蒙羞。濫殺無辜的事,我死也不會做。”唐雲羨沒見過這樣的清衡,其實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平時淡泊寧靜的就像眼前的雨,可激烈起來電閃雷鳴,天地之間沒什麼能阻撓她的意志。儘管她說話的聲音仍舊沉靜,可語氣的清高傲岸讓人肅然不語。而自己是個為了活下去可以拋棄一切的人。沉默了許久,唐雲羨問道:“後來呢?”“我師父性情兇烈,一怒之下把劍給了那個逃跑的弟子,讓她殺了我。”“我猜她一定動手了。”清衡點頭,“她一劍刺來,我沒有躲,這樣活著不如死,但她手抖得厲害,沒有刺中我的要害,我便只是重傷暈過去,醒來後再沒見她。”“你師父怎麼說?”“她什麼也沒說,就是對我下手更狠管教更嚴。”清衡低頭一笑,眉眼中並無自傷的悲意,可氤氳的湖上煙靄都沒她的目光空落,“她對我傾囊相授,也不再逼我殺人,可我還是恨她,恨玉燭寺,恨太后,我也知道我天生不是擅長怨恨的人,即使這樣的恨意,到頭來玉燭寺血流成河,我想得也還是無辜之人枉死火中為太后的野心陪葬有多麼不值。可我還是恨,恨我的父母和哥哥這樣的命運,都是被人荼毒了,不止是我們,還有多少人也是一樣?正道難行,這我明白,但不代表仁義枉顧就是對的!”清衡的眼淚抖著滴落,唐雲羨卻呆呆愣住,回味剛才的話。良久,她自言自語似的低聲喃喃,“我們是多麼微不足道啊,權力的更迭從我們身上碾過,在上面執掌風雲際會的人甚至不會感受到顛簸,我們是為了當做別人野心的墊腳石才來到世上的嗎?”清衡聽到了,她止住哭泣,怔怔看向失神的唐雲羨。這句話裡森冷的意味讓她不由得脊背發涼,她的恨意綿延多年,卻都比不上話中的不甘和怨恨濃郁,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悲憤,帶著苦恨和血淚的腥氣,像要掀翻什麼毀掉什麼。“雲羨……”剛剛的氣勢全沒了,清衡忽然有些害怕地拉了拉唐雲羨的衣角,像是想要從失神中扯回她。唐雲羨回過神,笑了笑,“這話不是我說的。”“這話很可怕。”清衡仍然心有餘悸,“倒不是字句裡有什麼,而是其中的意味讓人不寒而慄。”“是啊……”唐雲羨沒有提起是誰說的,清衡也沒有問,她們又沉默下來,這次在聽了一會兒雨聲後是清衡打破了沉默,“那你呢雲羨?”“你問我來玉燭寺前的身世?”清衡點點頭。唐雲羨不知道要怎麼說,但清衡問了出來,又是自己來寬慰她的,怎樣都要講,她並不怕說這些前塵往事,只是她的過去實在沒什麼可說的。“其實在進玉燭寺之前,我活得並不算個人。”唐雲羨撣掉肩上的雨珠。 十幾年前在帝京西南城活著的,有幾個算是人呢?連年的災厄過去,哪怕是煌煌天子腳下也常見餓殍。皇帝多年不理政事,皇后臨朝,這些看起來都和只有六歲的唐雲羨無關。她就住在西南城,聽人說當年有人把她丟在街上,十二月的雪天,一個給人裱糊燈罩的老婆婆救了她,但老婆婆卻沒熬過三年後的嚴冬,從那以後唐雲羨就是一個人活了。婆婆姓唐,說是唐雲羨的襁褓裡有張寫了雲字的紙片,周圍住著的流民都叫她阿雲。有了名字不代表是個人,唐雲羨六歲又是個災年,沒完沒了的雨像天上漏下的懲罰,上風湖不再是風雅之地,滿溢位的湖水和淤泥淌遍帝京低窪的城南,雨後放晴,褪去的水下發脹的屍體隨處都是。唐雲羨從前總是靠還有點憐憫之心的窮人施捨飽腹,但這次,這些人連自己都喂不飽,她餓了三天,在又一場雨裡渾渾噩噩走到北城,想碰碰運氣,填飽肚子。和南城相比,北城就像是仙境,夏季賞雨對住在這裡的富庶之家與達官貴胄來說是美事,他們撐傘走在溼滑的官路上,三三兩兩笑聲不斷,兩側的街市商鋪飄散著誘惑,唐雲羨因為捱餓走起路來已經開始搖晃,她聞到奇異美妙的香氣,本能得往前湊去尋找,卻被賣包子的攤主推翻倒地。“滾!南城的小兔崽子,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老闆怕她打擾食客,又補上一腳,唐雲羨疼得慌忙往門口爬,可她沒有力氣太慢,捱了好幾腳才滾回雨中。幾雙繡著金銀暗紋的靴子突然闖入她眼中,有人把她提了起來。四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滿眼戲謔和好奇,他們剛好是鬥雞走狗的年紀,被雨悶在城裡出不去,變著花樣想玩些新鮮有趣的。這些人都是富庶人家的孩子,沒怎麼見過唐雲羨這樣打扮的流民,於是起了逗弄之心。領頭的穿著考究的鈷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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