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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垂直落下一截距離, 螺旋槳捲起的風攪動森林裡的樹幹枝椏如深陷氣流漩渦。驚起一群飛鳥展翅而去。“升!”直升機回撥一段距離,底下滾動的樹梢些微平息, 波浪般緩緩搖晃。李瓚衝飛行員比了個ok的手勢,將面罩重新拉上去, 一手抓住一旁的速降繩,縱身跳下了直升機。他矯健的身影迅速落入森林, 再也不見了蹤跡。半分鐘後,繩子搖晃一下, 發來訊號。他的戰友們接二連三跳下了直升機,速降至林中。直到最後一個隊友落地後解開繩子。數條繩子齊齊收上去,直升機升高一段距離, 朝著地平線飛去。而剛才停留過的地方,樹木靜止,一切如常。只剩下火辣辣的日光,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整個六月七月,李瓚沒再來過帝城。宋冉也沒有辦法去看他。異地分隔,她甚至不知道他在哪裡。長時間的杳無音訊,她不是不擔心的。雖然她知道李瓚是很厲害的特戰兵,可畢竟是執行任務,子彈不長眼,就怕有萬一。偏偏這段時間新聞也亂,一會兒民警被刺身亡,一會兒刑警被自制槍具打中,一會兒緝毒警死於交戰。一看到警察軍人在職位上犧牲,她就不免心驚膽戰。哪怕是不嚇唬自己的時候,又會想他,想得很厲害。但或許這就是和李瓚在一起,她必須要承受且習慣的一部分。他執行任務的地方在邊境,訊號差不就說了。一旦進入任務狀態,是不可能跟外界聯絡的。宋冉偶爾會自說自話地給他發簡訊,但他沒辦法及時看到。兩個月,他只給她打過兩通電話,用的不是他的手機,顯示的也是奇怪的數字亂碼。第一次電話是在六月末,兩人剛分開不久,正是熱情黏膩的時候,東拉西扯聊了快半小時。直到他要集合了才匆匆結束通話。第二次打電話是在八月中旬。近兩個月沒聯絡,彼此都有點兒生疏。剛接到電話時,宋冉反應有些遲鈍,話也不多。他一不說話,她這頭也就跟著呆呆的沉默。明明有千言萬語,擔憂,害怕,思念,卻不知從何說起;更怕說出來也是徒增煩憂。話筒裡只有彼此淺淺的呼吸,還有他那邊夏蟲鳴叫的聲響。李瓚等了一會兒,淡笑一聲,說:“不記得我了?”“記得啊。”她點點頭。安靜的夜裡,他聽著話筒裡她點頭的窸窣聲,問:“我是誰?”“男朋友。”她乖乖回答,“阿瓚。”他心都軟了,一時沒開口,很輕地笑了一下,說:“誒。”她臉一紅,這下是漸漸緩過勁兒來了,問:“你還好嗎?”“都挺好的。”“都在做些什麼任務?”他沒有回答具體內容,說:“跟平時訓練的差不多。沒什麼難度。你放心。”“哦。那你有沒有受傷?”他語氣輕鬆:“沒有。”她這才安心,很快又悵然地說:“最近新聞裡總有警察犧牲……”“警察是警察,我是我。”“你那邊比警察還危險。”她低聲說。李瓚頓了一下,安撫:“冉冉,我這裡什麼事都沒有。一切都好。連一點兒輕傷都沒有,真的。哦不對,有的。上個月有次起床,腦袋撞到上鋪的床板上,腫了。”宋冉噗嗤一笑:“你傻不傻!”他聽她笑了,跟著笑。她又問:“那你每天休息夠嗎?辛不辛苦?”“不辛苦。”他語氣閒散,說,“休息也挺好,就是……”他打住了。她等了幾秒,問:“就是什麼?”“很……想你。”他說。宋冉貼著手機的臉頰在發熱,明明室內開了空調。“你想我麼?”他問。“想呢。”她嗡聲答。他輕吸了一口氣,將內心情緒平息,又問:“你過得好嗎?”“挺好的。哦,告訴你啊,你在那邊可能還不知道。但《我們的旗幟》都已經上線播完了。”“這麼快?”“對啊。反響特別好。很多年輕人都在看呢,新媒體也很喜歡,前段時間好多人議論。這次跟著欄目組工作,感觸好深。他們做事太認真細緻了,又講究,辦事效率也高。一點兒都不像在梁城。”她絮絮叨叨,細數了一堆工作上的事情和小趣聞。他安靜而認真地聽著,到了有趣處,忍不住笑兩聲。“……哦,對了。”她講著講著,之前的一點兒小陌生小低落早就煙消雲散,“有一期節目講一個前狙擊手,現在已經是上校了。他的妻子是個作家,寫小說的。很神奇。”李瓚溫聲道:“這有什麼神奇的,以後人家採訪李上校,我的妻子還是拿過普利策的著名記者呢。”他無意間吐露的一句話,淡淡的語調透過電話線傳來,叫她聽進了心裡。她的心咚咚直跳,在薄薄的空調被裡翻了一圈,說:“他們在一起二十多年了,現在感情還很好。”他聽著,慢慢笑了一下。“你笑什麼?”她問。他說:“想了一下我們二十年後。”宋冉也跟著想了一下,抿唇笑:“我希望到那時候,我們也像現在一樣好。”“會的。”他很確定地說,又問,“最近心情怎麼樣?”“都挺好的呀。”“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麼?寫書?”“嗯。一直在構思,整理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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