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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有這麼一天，有個人在身後輕聲問你，“你還記得這裡嗎？”那種極致的跨越了兩輩子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木兮張了張口，被寒風發狠地灌進喉嚨間，以至於她連說話都變得很艱難，好半晌才發出了遊絲般飄渺嘶啞的聲音，“伯河，是你嗎？”那個把她藏掖了無數個年頭生怕被天帝的人找到的老伯，那個把她從小嚴苛地教養到大的老伯，那個告訴她她有個君父等著她去救她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做的老伯，是你嗎？話音一落，一道金光淡淡地照耀下，白髮蒼蒼的佛子出現在了她面前。佛子一襲金色長袍垂地，面容蒼老冷漠，眉目蒼白卻又清明如寒雪，長長的白髮條理有序地垂落腦後，蒼老的手上持著精雕細琢的金色權杖。恍若還是過去不苟言笑的老伯。木兮差點要掉下眼淚，“伯河，真的是你嗎？我還以為，我以為……”佛子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地轉了身過去，眯著老眼朝那些經年累月卻仍然屹立不倒的雕像，緩緩地道：“孩子，你記得便好。”頓了頓，佛子的聲音卻驟然冰冷下去，“我對你這一年以來的所作所為感到很失望。”恍惚間，彷彿還是兒時被伯河教訓的時候……只是誰也不曾想到過，這一恍惚間，已經不知經過了多少個年月，更不知道發生了多少世事。木兮知道他口中的失望指的是什麼，她想開口和佛子好好解釋，緊接著卻又聽到佛子冷淡蒼老的聲音：“接下來，你的打算又是什麼？”木兮知道一提到這個話題便容不得她感情用事，便吸了吸鼻子如實回答他：“公子已經為我收集齊了青龍令和白虎令，朱雀令也快要到手了，我會和公子一起儘快收齊四大令牌……”話音未落，嘭地一聲，佛子的權杖輕輕在地上一敲，不遠處頃刻間碎裂了一座雕像。佛子輕輕地挑起了濃白的長眉：“他果然是在幫你。”“伯河……”佛子冷莎莎地道：“孩子，我只告訴你一句話，成敗與否，你和他都不可能。”木兮臉色一白，幾乎說不上話來。可是，她怎麼會不明白佛子的意思……如果成功，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見到君父，可是，她和公子本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就好像天昭永遠都容不下魔，這是同一道理……到時，她和公子該何去何從……如果失敗，天帝絕不可能再放過她，到時她就真的徹底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公子，為什麼，不聽木兮解釋？可即便是如此又如何？就算有萬種不可能的因素擋在她和公子跟前，那又怎麼樣呢？木兮從未像這一刻這樣清醒又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輕輕彎了下唇角，彷彿世事的繁雜無奈都要因此消逝，木兮雙目明亮而堅定地望著佛子蒼老冷漠的身背道：“伯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已經不是過去的罌粟了，我有了牽掛喜歡的人，你說的不可能，對我來說卻不是這樣的。”佛子冷聲重複她的話：“不是這樣的？”木兮輕輕點了點頭，那抹淺淡地笑容在這刺骨的寒風暴雪中卻搖搖曳曳越發支離破碎：“好與壞也好，生與死都罷，大不了我就和他一起做那個萬人惡的小人，可我不可能在這時候撒手。最主要的是，我相信他啊……公子很厲害的，公子那麼厲害，一定能讓我們一直走下去。”佛子靜靜一笑，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那樣平靜卻毫無波瀾地目光，讓木兮幾乎心口猛跳，她更有意識到這個目光有些可怕地熟悉，只聽佛子淡淡說道：“當年你的君父和你說過一般愚蠢的話，你也看到了你的君父是什麼下場。”木兮攥緊了拳頭，眼眶被咧咧地寒風颳得生疼，幾乎要很大聲地說話才能不讓自己的聲音被暴風雪吞噬：“我跟君父不一樣，公子永遠都不會背叛我，傷害我！”饒是如此，佛子依舊面無表情，甚至可以說蒼白的鬢髮襯得他神情愈發冷漠，他只是平平靜靜地看著木兮片刻，才緩緩地開口道：“你似乎認為自己很堅定。”“伯河……也許你不會理解，但是，我從來都不曾懷疑過我對他的感情。我想要做什麼，他比我更清楚，他比我更用心，我更不可能懷疑他。”佛子難得露出一抹很冰冷地笑意，“我換個方式問你，如果你失敗了，你應該明白，他會第一個受到牽連，你看我為了逃離天帝的眼線，從一開始就遠離天昭，來到西佛之邊，為的也只是讓天帝不能拿我如何，你應該也就知道天帝不可能放過他；如果你成功了，他那種性子的人，真的能願意被迫苟且地與你活下去？孩子，你始終是太過感情用事。”“他願意！”木兮著急地大聲說道，說完了又緩緩的轉動眼珠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喘了一口氣，又緩緩地輕聲道，“他願意……只要我們能在一起，公子會願意的……”佛子平靜而冷漠道：“孩子，你不必急著回答我，你現在回去，好好細想，想明白了再告訴我你的決定。”木兮想也不想地搖了搖頭，攥緊著拳頭望著佛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