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 夜探朝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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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司馬洛城已上前將那人扶起，親自俯身為他拂去膝上塵土，握著他微微顫抖的雙手，道：“太傅言重了！學生自幼蒙太傅教誨，無奈學生天資愚鈍，學藝不精，未能學到太傅學識萬分之一，才會著了那妖妃的道，合該有此一劫。原怨不得旁人，君父他老人家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太傅今日能來此相談，學生已甚感欣慰！”

似夢幾乎聽見了眼鏡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她險些因為司馬洛城的話，驚叫出聲，若不是慕紫禮抬袖掩住她的嘴，讓她的呼吸之間滿滿都是他身上的淡淡木香。她只怕早就衝出去，抓住來人暴打一頓了。

若她記得沒錯，這位被司馬洛城稱作“太傅”之人，乃是他的啟蒙老師宋賢，自幼教他治國之道之人。

也是當初在他被廢黜時，第一時間倒戈媚妃之人。

可今日卻以商國國君百里蓉的信使身份出現在他面前，她只能替他驚歎，世事無常，人心難測。

依似夢推測，這宋賢只怕根本就是商國潛在雲國多時的細作，只是他位高權重，自然很難令人起疑。

他當日倒戈媚妃的緣由，多半也是想要藉此內亂與百里蓉裡應外合，趁機滅了雲國。

只可惜，他們算錯了一步，算漏了一步。

他們萬萬不曾想到，司馬洛城並未死在那些刺客手中，反而被她與慕紫禮救下，趕赴幷州在百里蓉面前呈上那枚鳳舞珏。

此後，百里蓉所做的一切，只怕也是情勢所迫，逼不得已。

不願揹負那背信棄義的名聲，又能借此機會暗中牢牢握住雲國的命脈。

無論怎樣，這一戰，百里蓉都是雙贏。

不僅為那無顏公主順利覓得如意郎君，又能讓她一統九州宏願大大往前邁了一步。

似夢沉思之際，忽覺眼前一亮，慕紫禮垂下了衣袖，低聲說道：“夢兒，那人走了。”

側耳細聽，果然腳步聲已漸漸消失。

“慕兄，你們出來吧！”司馬洛城站在窗前，望著院中的秋海棠微微嘆息。

“洛城，剛才那人……”似夢有些焦急，本想讓他重新考慮一下與百里蓉合作之事，可司馬洛城迴轉身來時，卻見他面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她到了嘴邊的話，便嚥了回去。

由著慕紫禮拉著她坐在矮几前，等著司馬洛城開口。

“便如夢兒猜測，宋賢正是百里蓉多年前安插在我雲國的一名內應，可此番若想成功除掉媚妃，還需仰仗他在朝中的勢力才可。”他慢悠悠說出一切，雲淡風輕，似乎那人根本就不曾與他有過師徒之誼，更不曾臨陣倒戈一般。

似夢不得不從心眼裡佩服眼前這個玄衫男子，他當真有一顆極為強大的心，強大到她隱隱有些懼怕。

慕紫禮一句話道出心中不解，“你既明知他的身份，還能相信他嗎？”

司馬洛城聞言緩緩搖頭，一旁的似夢也跟著苦笑，慕紫禮全然不懂這人世間的紛爭起由，多半都是與權欲二字相關。

這宋賢左右不過是那百里蓉的一顆棋子罷了，無論是當日他倒戈之事，還是今日他自願相助一事，皆是受了百里蓉的指使罷了。

“此事慕兄不必擔心，他已應下，明日早朝便會有所行動。如今，仍需二位替我前往朝陽宮一探。若能救出我君父與三弟便是最佳，若是不能，也要儘量探聽出他們的現狀如何。”司馬洛城正色說道。

子時過，朝陽宮。

秋夜的風，一夜涼過一夜。

自從公子洛城無故失蹤後，司晨殿鬧鬼的事一度傳得沸沸揚揚。

故而，除卻值守巡夜的侍衛外，宮中侍人無人敢靠近司晨殿半步。

尤其，昨夜那笑聲比起往昔更加淒冷，悲涼。

便是那些身手不凡的值守侍衛們也被嚇得不輕。

是以，今夜這司晨殿周遭便無一人走動。

死寂沉沉，涼風嗖嗖。

兩抹身影飛速掠過殿牆，閃入殿中。

嗅著空氣中那股腐朽糜爛的臭味，似夢忍不住掩袖蓋住了口鼻，蹙著眉頭，掐訣傳音，“木頭，這殿中好重的怨氣！會不會當真有鬼啊？”

她想起剛才進宮時，路過內務司，偷聽了兩個侍從的談話。

據他們說，這司晨殿可是詭異的很，自從司馬洛城離宮後，便再無人敢入，夜半還總有哭笑聲傳出。

“即便有，也只是些枉死的冤魂罷了，夢兒不必害怕！且跟緊我，進去好好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