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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報好，有曝光，你才會為人所知。”我心底一寒：“靠□□為人所知，李導恐怕會換下我。”馬上就要進組，爆出這等訊息，美顏的演藝生涯難道要被我提前終結？“不礙事，換下你還有淑卿和惠瑜。”淑卿、惠瑜、美顏以及女主素珊都是劉原手下的藝人，對他來說，這個不紅那個紅。只要能帶來話題和利益，他並不在意誰紅。結束通話電話，我坐在黑暗中，茫然起來。我與美顏本都是書中虛擬的遊魂。兩個無法轉世的同命人，攜手在世間遊蕩，共同度過相當愉快的一段時光。有一天不知為何，美顏突然消失不見，我來到她提說無數次的香港，試圖在這裡尋她，結果發現自己竟來到美顏口中描述的世界。我不明白這是否是美顏的意思，當初互講經歷的時候，美顏就說過：“希望我能有你的好脾氣，我天生火爆性子，又任性嬌縱，直來直去的，得罪不少人，若從前像你這樣平和，想來下場就不至於那樣慘。”我一輩子憋憋屈屈，活得不見得就舒服，聽她這樣說，忍不住感嘆：“我倒希望有你這樣的性格，自由灑脫，不受約束，也不枉一世為人。”最後我們抱在一起嘆息：“若能互換重來就好了。”不過是玩笑話，誰知一覺醒來就成了真。美顏她會希望我怎麼做呢？她是否還想繼續拍那部電影？我倒在沙發裡，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早上我在晨光中醒來，活動著僵硬的肩頸去洗漱，鏡中映出一張憔悴的臉，黃臉蛋、黑眼圈以及腫起來的半邊臉。我擰條毛巾擦擦臉，回到臥室換身衣服。美顏的衣櫃裡是各種顏色的運動衫，唯有角落裡蓋著防塵罩的衣架下是件小巧的紫色抹胸晚禮服，我開啟看過，裙襬處亮晶晶閃著一圈小鑽石，似星光璀璨。這丫頭看著咋呼，其實對自己很摳門。這件晚禮服還是她當時拍完決定美顏命運的這部國際電影，是她搭上莊江展後得到的。莊江展靠岳家朱氏紡織發跡，脫離岳家後，生意蒸蒸日上，不久後就成為服裝業巨頭。美顏心中的候選人自然是莊江展，不過還未等躍入莊江展的雀籠，嫻靜優雅的素珊出現，迅速奪走莊江展目光，成為他捧在心尖上的人。電影裡的角色是給美顏的補償，否則以她的演技根本入不了名導李宮成的眼。按說各花入各眼，莊江展喜愛誰，全憑他的意願，可美顏魔怔了，非覺得是素珊耍手段橫刀奪愛，處處針對處處挑釁，最後才惹急女主，設計讓她背了黑鍋。被莊江展拋棄，美顏才選擇答應唐某的追求。我嘆息，見不得光的三兒而已，不明白美顏為何如此執著。美顏的戲份並不多，一個小小配角，兩場戲，一場歌舞，一場受傷，臺詞總共不過十來字，我看一眼就丟開手。導演看中的是美顏的臉，臺詞如何演技如何根本不重要，美顏只需負責美。相反的，飾演另一名□□的素珊戲份和臺詞都要比美顏多出不少，或許一半是莊江展的意思，一半是導演的意思。半夜我被電話鈴聲吵醒，崩潰到想找把剪刀絞斷電話線。接起電話後發現是喝醉的唐某。“美顏，我知錯，我不該打你，求你回來……”“唐先生，我們已經沒有關係，請你不要再打電話過來。”我狠心結束通話電話，卻想起今天一直沒有出門，忘記買份報紙來看，也不知道昨晚的事到底有沒有被人捅到報社去。不過經紀人來電時沒有提到這件事，所以大概是沒有？或許唐某自覺打女人不光彩，努力壓下這件事也未可知。睏意消散，我踱到窗邊看外面燈火明滅。不夜城真是名不虛傳，凌晨時分，路上仍有不少行人。美顏生活過的地方真美，難怪她死後久久難以忘懷。接下來三天，我除了出門買食材，一直都呆在家裡，打掃、做飯、睡覺、發呆，時間過得倒也快。轉眼到拍攝日，這天我早早起床，用昨天買好的食材做了兩籃子蘋果派。美顏此前留給眾人的形象太糟糕，我當然沒有傻到認為一點小恩小惠就能讓大家刮目相看，但總得先拿出誠意來，日久見人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