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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趴在窗邊盯著院中的司馬瑨直磨牙,這小子怎麼這麼小氣,就不能低個頭?司馬瑨袖口挽的高高的,正在清洗他那匹戰馬,其實早就注意到白檀在盯著自己,只悄悄掃了幾眼,故意當做沒看見。果然沒多久她扭頭走開了,想必氣得不輕。是夜月圓。白檀睡到半夜被渴醒了,睜眼就看到窗外透入的月光,幾乎將整間屋子都照的亮堂堂的。她剛準備起身喝水,手一抬觸到副軀體,嚇了一跳,湊近看了看才認出那是司馬瑨。“你跑我房裡來做什麼?”她沒好氣,披上外衫下床。司馬瑨支頭側臥,面朝外看著她:“我不睡這裡睡哪裡?”白檀走去案邊灌了口涼水,回頭道:“你不是會跟我慪氣了嘛,那還來幹嘛?”司馬瑨嘆了口氣,向她伸出手來,側臥的半邊身子都浸在白晃晃的月光裡,從他輕掩的長睫到微敞的胸口,輾轉到結實的手臂和修長的手指。白檀扭過頭,昂昂下巴:“如今可不是在吳郡,你最好還是收斂些吧。”司馬瑨的手指招了招:“非要我低頭不可麼?”白檀心裡早得意起來了,卻還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過了半天才接過那隻手,慢吞吞地爬上床偎著他躺下:“哼,就這一晚啊,明晚你得睡自己房裡去,若是叫無垢看見,我還怎麼做人?”司馬瑨攬住她低笑:“我半夜來就是了。”“……”白檀真是服了他了。天快亮時,司馬瑨忽然睜開了雙眼。大概是對什麼都不放心的緣故,他向來淺眠,一點動靜就醒了。身側的白檀翻了個身,他拍了拍她的背,待她又睡熟,起身走了出門。門外立著顧呈,身上還帶著未來得及散去的血腥氣:“殿下,庾世道抓到了。”司馬瑨嘴角浮出笑來:“人呢?”“呃……”顧呈忽然有些為難。司馬瑨沉了臉:“怎麼,死了?”“那倒沒有,只是陛下派人接手了,他已經被押入天牢了。”天牢不像廷尉的監獄,廷尉監獄中的犯人一般是待審的,進去還有可能出來,而天牢只關押重犯,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雖然庾世道該死,但司馬瑨更想親眼看著他死,否則豈不是浪費了他此番以退為進的謀劃。滴滴答答的水聲滴下來,四周都是一股潮溼的黴味,石階上甚至覆蓋了青苔,一步一步往下,深黑不見底。庾世道被關在最底下一層的監牢裡,是個水牢,他的雙手被鎖鏈束縛住,沉沉死水直漫過腰際,在這初冬時節冷得叫人直打顫。他從未受過此等折磨,咬牙切齒地喊:“本侯要見陛下!”“見陛下?就你?”一個獄卒拿著鞭子過來,狠狠抽了他一鞭子,庾世道身上的衣衫頃刻被拉裂開,血跡滲了出來。他悶哼一聲,鷹一般的雙眼死死地盯著獄卒:“你知道本侯是誰?敢這麼對本侯?”獄卒被他的眼神威懾了一下,又狠狠抽了他兩鞭子:“進了這裡的權貴多了去了,管你是誰,老子見得多了,還敢橫!”庾世道身上的衣衫頃刻間破碎不堪,連臉上都帶了鞭痕,渾身氣得顫抖,竟連疼痛都遮蓋過去了。獄卒發洩完了,轉身出了水牢,正要跟牢頭嘮叨兩句呢,就見牢頭點頭哈腰地引了個人進了門來。他見多了達官貴人,豈能不認識這位呢,趕緊快步迎了上去:“見過殿下。”司馬瑨尚未恢復爵位,但親王印已經在手,要出入天牢並不困難。他領著祁峰和顧呈一言不發地朝裡走,一直到了最裡面的臺階邊,朝下看了一眼,對獄卒道:“將人提上來。”獄卒不敢違抗,招手叫了兩人幫忙,去下面忙活了一陣,只聽到鎖鏈拖動撞擊在石牆上的輕響,不多時庾世道被拖了上來。除了頭髮以外,庾世道渾身都溼透了,上身鮮血淋漓,到了腰部以下又被水漬暈開了血跡,渾身都散發著難聞的氣息。“還活著,不錯。”庾世道抬起頭來才看到司馬瑨,整個人都禁不住輕顫了一下。司馬瑨朝身後瞥了一眼,祁峰和顧呈走上前來,一左一右架住庾世道就往外拖。“你要做什麼!司馬瑨,你敢私下處決我!”庾世道有些慌亂,勝王敗寇的道理誰都懂。他知道東海王的下場,也知道歷陽王被他私下抓過去過,如今落在他手上,自己絕對不會好過。司馬瑨根本不理睬他,慢條斯理地跟在後面。庾世道在水牢裡泡了這麼久,雙腿已經沒有知覺,出天牢這一路都無力地被拖在青石地上,身後直被拖曳出一道長長的水漬來。出了這座森寒的監獄,深夜的御道空無一人,寒風似刀,渾身的傷口都開始疼痛,庾世道渾身都已麻木,再狠戾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剩下沉重的粗喘。祁峰和顧呈走得很急,後面的司馬瑨卻步伐穩健,不疾不徐,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在這月色淒冷的冬夜裡欣賞著他的頹敗。終於停下來時已經到了宮城上,圓月當空,似乎就近在眼前。城頭上的禁軍不知去了何處,沒有人在。庾世道渾身被祁峰綁了幾道繩索,押到城頭邊緣,轉頭一看便是下方高不見底的石板御道,他額頭滲出汗來,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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