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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裡，很安靜。張仲景說完了，起身要走，薛讓突然喊道：“叔叔。”張仲景停下腳步。“叔叔，你說得對，我還沒法完全作主我的人生。”張仲景沒吭身，他繼續往前走，踩在地上的腳步鏗鏘有力，跟他們這些少年不一樣，他還虛浮著，沒有落地的穩重，張仲景上樓，薛讓也跟劉嬸告辭，劉嬸看都不看他，只是哼道：“把拖鞋留下。”“是的。”隨後，薛讓換了鞋子，準備走出去，走出去之前，他停下腳步，看了眼掛在客廳裡牆壁上的一張全家福，上面，張嵐穿著奶黃色的長裙，紮了兩根辮子，站在中間，左右手抱著父母的手臂，她跟前，坐著兩個老人。那是張嵐的奶奶。而全家福裡，張嵐的笑容是最燦爛的，笑起來的時候，滿眼都是花朵，綻放開了，薛讓看著看著。眼眶微溼，他拿出手機，對準那張全家福，放大了相片中間那個少女的臉，咔嚓一聲，拍了下來。劉嬸嗯哼一聲，提醒了一下。薛讓收了手機，往門口走去，他將衣服的帽子兜在頭頂，手插在口袋裡，一步步地走出張家別墅，慢吞吞地，懶洋洋地走下斜坡，出了別墅區的大門，漸漸地，人影越來越遠，竟是有些蕭條。……三年後。北京，清華，南校門。一輛紅色的牧馬人刷地一聲停在門口，一個長髮穿著黑色長褲，上身一件寬大t桖的女生從車上跳了下來，另一邊車門開啟，一個戴著眼鏡，鍋蓋頭的男生也走了下來，女生拉開後備箱，將行李扯了下來，推給男生。那男生扶了下眼鏡，問道：“小姐姐，你不陪我進去啊？”“不了啊，我還得回去找你家哥哥呢，你自己進去啊，23號樓，往這裡走主幹道進去就是了啊，找不到你自己找人問啊。”男生又扶了下眼鏡，有點失落，“小姐姐，我害怕。”“怕你個頭，怕什麼怕，你都是小哥哥了！”張嵐推著他，白皙的手掌朝他揮了揮，像是趕什麼似的。“喲，牧馬人！”兩輛單車停在南門口，牧馬人的屁股，白色襯衫的男生領口開著，一臉放蕩不羈，衝牧馬人吹了下口哨。另外一輛單車，黑色t桖的男生沉默地看了牧馬人一眼，便轉過了頭，兩個人一同推著單車走進去。鍋蓋男生走在前面，走了兩步又裝過頭，看著那牧馬人，喊道：“小姐姐，我不認識路啊，我害怕！”這一聲小姐姐。令推著單車的兩個人身子一僵，那黑色t桖的男生擰緊了煞車，微微地一轉頭。牧馬人車窗搖下，戴著墨鏡的臉露了出來，尖細的下巴，唇角微勾，淡淡的酒窩，她笑著吼道：“怕個鬼啊！你再這麼裝怕，我跟秦天告狀了啊！”“小姐姐。”男生委屈地喊著。一聲聲的小姐姐，以及那張墨鏡下的臉，都讓那在樹蔭下的黑衣男生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草！是她嗎？”潘煒半天才回神。薛讓沉默，他看著她，可是她沒看到他，她縮回了頭，車窗搖上，牧馬人啟動，車子倒退，開走了。單車，從薛讓的手裡脫落，倒在地上。作者有話要說：一寫到已經到了可以開船的年紀。我一下子就石更了。感覺文筆都有了質的飛躍。☆、“還看？”牧馬人開走很久, 潘煒才伸手在薛讓的跟前揮了揮，薛讓揉了下唇角，彎腰, 將單車扶了起來，說道, “走吧。”“咦？”潘煒愣了下，立即追上薛讓, 薛讓單手懶洋洋地推著單車, 彷彿不受任何影響似的, 潘煒研究了一下，問道：“是她沒錯啊，你怎麼打算？”三年前，薛讓落過淚。在他的面前，嚇得他手中的煙往下掉，還燙到他的大腿, 他就穿個大褲衩，差點把他腿上的毛給燙沒了，薛讓坐在電腦前，飛快地敲著鍵盤，當黑遍了所有出國的航班後, 薛讓呆呆的,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他眼角滑落。潘煒真的超級震驚。但那以後，就再也沒見到薛讓哭了, 他只是屏保上一直有張嵐的相片，未曾取下來，跟家裡劃清了界限，跟父母冷戰，他單獨來到北京，上了清華，三年多，像是一夜之間，薛讓就被迫成為一個青年。潘煒知道，薛讓沒忘記過小姐姐，小姐姐在他心口，都長成了硃砂痣了，就像是拍在牆壁上的蚊子血，最後化成了玫瑰花，永遠住在薛讓的心裡。“不說話？”潘煒又問道，實在是薛讓太沉默了，沉默地有點不正常。薛讓沒吭聲，他懶洋洋地推著單車，很快的，就追上了前面那個鍋蓋頭的新生，並且還輕輕地用車頭撞了一下那新生的行李箱，江碌正一臉茫然地看著前面那條長得不行的主幹道，身後就碰了一下。他茫然地扭頭，就見到兩名大帥哥站在他後面，黑色t桖有點冷酷的那個，還用單車碰了他，他立即禮貌地喊道：“師哥。”薛讓另外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個系的？”“我叫江碌，建築系。”江碌戴著大大的黑框圓眼鏡，差點把整張臉都遮住，加上又是鍋蓋頭，看起來小了至少三四歲。“剛才……那個是你的女朋友？”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