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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隨伸手舔了下,不知怎的就想起昨夜的輾轉,眯眼笑了起來。基地大門的保安跟他打招呼:“季隊,早。”“早。”季隨把三角梅扔給保安。保安一臉懵地拿著三角梅,還沒來得及放在鼻子下去嗅,又被季隨劈手奪走。季隨:“這個我得留著。”保安:“……”莫名其妙。你留就留唄,別以為我沒看見這是你動手摺下來的。季隨往辦公室走,剛上樓就碰見了正在下樓的指導員。指導員的視線從三角梅上緩緩移到他臉上,沉聲道:“你跟我來一趟。”指導員折返上樓,季隨跟在後面,進了指導員辦公室後,見桌上有半瓶礦泉水,他拿起來擰開瓶蓋,把三角梅丟了進去。“養花?”指導員燒水泡茶,隨口問。“折花。”季隨走到窗邊,半靠在窗臺上。有花堪折直須折,莫等無花空折枝。感情這回事,不論愛情親情,都一個理:經不起半點折騰浪費。到頭來,浪費的都是自己的人生。不值當。水很快燒開,指導員泡了壺碧螺春,倒了兩杯:“明天走?”季隨笑了下,反問:“能走得了嗎?”指導員坐下來:“說說吧,昨天在海底怎麼回事?”季隨收起笑,抬手捏了捏眉心:“說實話嗎?”指導員:“廢話!”季隨:“實話是,我當時想讓她死。”指導員:“你好好說,別在我跟前犯渾。”季隨:“這就是實話。”指導員:“為什麼?”季隨:“沒為什麼,就是當時突然想殺人。”“季隨!”指導員瞪眼看他,“你——”“我這次走,是回家。我離開十多年……”季隨頓了下,“我想家了。”指導員招手:“趁熱,來喝茶吧。”喝完茶,抽了根菸,季隨也沒有提王茹沁半個字,只是說了句:“我媽去的早,我小時候不懂事,總是和我爸對著幹……現在想來覺得自己挺不是東西的……回去看看我爸。”指導員連著抽完兩根菸,沉吟道:“這是不是就是你當初執意留下毛線時,不想說的那個理由?和你爸媽有關?”季隨又點上一根菸:“算是吧。”指導員:“你放心回家,這裡的事我來處理。”季隨沒說話。指導員:“救援隊的大門一直為你敞開,我們都隨時歡迎你回來。”季隨揶揄笑道:“回來送死?”他們都知道,海上救援這種工作,每一次出海都不能確保能回得來。“你小子。”指導員一拳砸在他肩膀上,“救援隊又沒有綁著你,你幹什麼都行,只要在這個島上待著,我們就能時常見。”只要在一個地方待著,想見時就能見著。大家都懂的一個道理,所以他躲了十多年,不讓季元良看見他。他以為懲罰的是季元良,其實一直是他自己。只是——和季元良握手言和,總覺得對不起故去的母親。尤其是昨天早上偶然聽到王茹沁和她們閨蜜炫耀,她小時候故意縱火,燒燬了王父兩件價值不可估計的藏品,因受王父疼愛,非但沒有責罵她,還獎勵她出國遊玩半個月壓壓驚。閨蜜們紛紛表示羨慕她有這樣一個極其疼愛她的父親。王茹沁:“當時倪萊剛來我家,我和我哥總覺得她搶走了我爸的愛,於是我倆就想來試試我爸到底還愛不愛我們,這才想起來的損招,不過事實證明,我爸最愛的還是我和我哥。”閨蜜們打趣:“你可真是從小熊到大。”“擱在古代,怎麼說來著,你們是你爸的嫡子嫡女,地位財產什麼的,當然是你們來繼承,庶子庶女沒有資格的。”“那次就稍毀了兩件藏品嗎?你家都該被燒了吧。”王茹沁:“倪萊差點兒被燒死。”閨蜜們:“哇!”季隨當時路過,她們的話他聽過去沒怎麼往心裡去,直到回到基地吃早飯時,猛然一個激靈,他才回過味來——季元良丟下妻子衝進火場去救人,而這場火災的始作俑者正是王茹沁。他永遠失去母親,就因為王茹沁驕縱爭寵故意縱了一場火?當時在海底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從指導員辦公室出來,季隨在救援隊待了一整天,正常帶隊訓練,整理報告……和往常沒有分別,堅持到最後一秒鐘。隊員想要留季隨一起吃晚飯,季隨拒絕得很堅決,他不擅長抒發情感,更不喜歡離別傷感的煽情場景:“別搞得生死離別了一樣,我還會回來。回來時再一起喝酒。”“好。”毛線紅著眼圈說,“季隊,你明天走的時候我們就不去送了,等你回來時,我開船去接你。”隊員們:“我們也去,開隊裡最大的那艘船。”季隨拉開吉普車門,把一個包裹扔進去,隨後抬腿跨進駕駛室,看著他們笑:“說定了。”關門,啟動引擎。車即將駛出大院門口時,他搖開車窗伸出一條胳膊,向他們揮手告別。後視鏡裡的隊員們站成整齊一排,舉起手向他敬禮。季隨盯著後視鏡,最後看他們一眼,雙手猛打方向盤,轉彎,駛出大院。他直接去了碼頭,挑了兩條海魚,一條紅燒,一條用來熬魚湯。又買了螃蟹海蝦鮑魚蛤蜊扇貝等等滿滿一大筐,再買了一些時令蔬菜,置備齊全後,開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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