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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害羞。是尷尬。司茵性格太要強,接受不了這種“施捨”。她深吸一口氣,垂下眼,長睫毛上下煽動。整理好情緒和措辭,又猛地抬眸,對上時穆那雙眼睛: “時穆,我是沒了父母,沒了哥哥,沒了家人,但我不至於餓死。”男人這雙眼睛裡有歲月沉澱的冷靜,配上這副英俊的五官,有點攝人心魄。司茵想起青春時期對他的那點小心思,心臟忽然慌亂狂跳。逃也似的,攥緊包帶迅速下車,重重甩上車門。砰地一聲響。車身彷彿都跟著震了一震。時穆坐在車內愣了片刻,幾分無奈,笑出聲。時穆?居然直呼其名?以前不都是,一口一個穆叔叔?這些年時穆一直在國外,最近剛回國。他本打算跟司豪好好敘舊,沒想到連他最後一面也沒見著。司豪這份工作危險度極高,很早之前他便答應司豪,如果他殉職,一定幫他照顧司茵。直到小姑娘嫁人。時穆打算履行承諾,做小姑娘的監護人,直到她結婚。也不知是因為司豪去世,還是早年家庭變故。他發現,司茵變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個說兩句就哭鼻子的小姑娘了。——司茵今年18歲,就讀於z大,是時穆的學妹,上大二。早年家裡變故,獨立較早,她學習之餘會出去打工,沒什麼朋友。司茵成績不錯,長得漂亮,在系裡挺出名。她喜歡獨來獨往,就撈上了一個“冰美人”稱號。她已經一個星期沒怎麼睡覺,今天哥哥下葬,身體緊繃那根弦好像一瞬間鬆開,回到宿舍頭一挨枕頭,就睡了過去。她做了個夢。夢見司豪囑託她,照顧ak。夢裡,司茵吃醋。她問他,ak重要,還是她重要。司豪攬過她的後腦勺,隨意揉揉:“傻姑娘。ak和你,都是我的妹妹。”司茵吃醋,覺得自己不如狗。她還想跟司豪撒撒嬌,男人的身體居然像煙霧一樣,漸漸消散。她急得大喊,從夢中驚醒。司茵坐起身,臉上還淌著眼淚。發現只是個夢,長舒一口氣,抬手把淚痕擦乾。寢室在一樓。窗外的林蔭遮天蔽日,蟬聲聒噪。三名舍友從外面回來。社長吳容仰著頭,對坐在上鋪的司茵說:“節哀順變。以後什麼困難,告訴大家,別一個人硬撐,知道嗎?”孟茜聞言,連忙撇清關係:“有什麼困難千萬別告訴我啊,我可幫不上什麼忙,”語氣裡似乎有譏諷味兒,“司茵,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哥富二代來著,沒想到是個消防員。你節哀啊,這個職業危險度是挺高的,你應該早有心理準備,是吧?”吳容用腳踢了一下孟茜坐的凳子,瞪她一眼:“我說你怎麼說話的?”孟茜眼尾一挑,反問:“我怎麼說話了?”兩個人因為她吵起來,嘰嘰喳喳。司茵不想說話,只好又躺下,拿枕頭蓋住臉,又睡了一會兒。其實也睡不好,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司豪。真特麼操蛋啊。她成了孤兒。——司茵又請了半個月假,打算回家好好整理情緒,順便清理司豪的東西。司豪的東西,她能扔則扔,省的以後睹物思人。她從司豪的遺物裡找到了很多關於司豪和ak的照片。從ak還是小奶狗,到它成為一條英姿颯爽的成犬。遺物裡有條用ak犬牙製成的吊墜,被打磨的很光滑。這條項鍊從前司豪不離身,司茵捨不得扔,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先前洪正國向她要過司豪和ak的照片,這些照片,她留在家裡看著也難受,打算給洪正國寄回去。她給洪正國打電話詢問地址,電話接通,對方一聽是她,拍著大腿興奮道:“妹子!好訊息!ak沒死!”“啊?”司茵用手指掐著電話,愣住。那條狗,不是殉情……自殺了麼?洪正國在電話裡明顯很激動,賣了個關子:“你猜它哪兒了?”“去哪兒了?”洪正國嘆一聲氣,道:“靠,那條狗真他媽成精了!它居然徒步到了貝川縣!他守在司豪出事兒的廢墟上,誰拉也不走。明天我和其它戰友去貝川縣把它接回來”“貝川縣?”司茵心頭一震後,接著說:“我跟你們一起去。”——離地震已經過去一個月,貝川縣的救援在收尾階段。災區被圈出來,政府派兵看守,不讓閒雜人等進入。第二天烈日炙烤,溫度高達38度。司茵一行人被年輕軍官帶入縣城。沿途目光所及,全是石頭廢墟,殘敗的傢俱、冰箱、汽車……東倒西歪,宛如末日死城。路並不好走,舉步維艱。一個小時後,司茵終於看見廢墟上趴著的ak。他吐著舌頭,一動不動,好像在等誰。年輕軍官指著ak,對他們說:“這條狗一個星期前就來了,誰趕也不走,好像在等誰。這兩天日頭烈,它就趴在那裡,也不怕曬。沒人敢靠近他,誰過去他就對誰兇。我們看他可憐,就把水和狗糧放在廢墟下面,它晚上會下來吃。”“它在等老司,”洪正國眼睛都紅了,忍住眼淚,說:“老司就是在這裡救人時,被石頭砸死的。ak大概是覺得,在這裡等老司,他人還會回來。”在場的人都沉默。司茵的心也跟著一墜。她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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