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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翃道:“人命關天,就不管什麼黃道黑道的了,請大夫以針刺他的中脘穴,章門穴。”黃大夫點頭稱是,才要動手,又嚇得停下來,原來這兩處穴道都是人身上的要穴,中脘穴屬於奇經八脈中的任脈,倒也罷了,章門穴別名長平,在門的話,瀉了體內風氣,會不會更導致他體弱不支,病情惡化?”薛翃看著俞蓮臣亂髮之中的臉,因為病痛煎熬,這張臉的五官也更加突出,微聳的眉梢堅硬倔強如磊磊孤巖。“不會,他能撐過去,”眼中突然有些酸澀,薛翃垂眸,“何況不是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嗎。”江恆雖然不懂醫術,但他是習武之人,對這些穴道之類的自然並不陌生,也知道都是生死要穴,這才明白薛翃為何要請別人來下針。此刻見黃大夫遲疑地望著自己,江恆一點頭。黃大夫這才舉手,將俞蓮臣的衣裳解開,露出整個腹部,又把衣裳上挪到胸口。薛翃並沒迴避,見他腰腹勁瘦,隱隱顯露出明顯的肌理,只是因為瘦,更顯得腰窄,上面還有些新新舊舊的傷痕。薛翃定神:“動手吧。”黃大夫舉手行針,先在俞蓮臣的腹中的中脘穴上輕輕刺落,動作緩而不急。薛翃在旁看著,見他人雖然優柔寡斷,但用針的手法老練,認穴準確,落針綿穩,便知道的確是箇中好手,值得信任。刺過中脘穴,才又挪到左肋之下,懸針片刻,才慢慢刺落。這一針過後,俞蓮臣緊閉的雙眸動了動,放在床邊的手指也隨著彈動,彷彿要捉住什麼似的。薛翃垂眸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對江恆道:“他的神志會慢慢清醒,請江指揮使叫人把湯藥送來。”江恆點頭,到門口吩咐。黃大夫將金針收起來,問薛翃:“這樣他可能飲食了嗎?”薛翃道:“待會兒一試便知。”不多時,侍從送了藥過來,薛翃對黃大夫道:“有勞了。”黃大夫少不得自己端了,便拿了湯匙給俞蓮臣喂藥,說也奇怪,之前俞蓮臣不管是清醒還是昏迷,都無法吞服,偶然吞了些許,此後定要盡數吐出,但這次雖然仍是閉著雙眼,卻甚是順利地將一碗藥慢慢地都喝光了。薛翃跟黃大夫又等了一刻鐘,薛翃道:“這藥用的很妥當,沒什麼可添減的,只是病人遭逢大變,心緒難免不穩,所以我再加一味玄參散,可以調氣。”黃大夫才見識了她的醫術果然高明,自然無有不從:“如此甚好。”薛翃又對江恆道:“另外這裡還有幾枚神授丸,用以安神寧息,我留在這裡,讓病人自己每天服用一粒便可。”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一個灰麻布小袋子,呈給江恆過目。江恆拿了過來,開啟看了會兒,見裡頭有七八顆烏黑色的小丸子,聞著一股澀澀的藥香。江恆把口袋拉緊,扔在俞蓮臣的身邊,道:“和玉道長真是心細如髮,這個都想到了。也是這俞蓮臣的造化,道長進京才幾日,就先來福澤於他了。看樣子做死囚還有些好處。”薛翃並不答他的話,只面無表情道:“這裡的事已經了了,我也該回宮了。”江恆道:“也好,遲了的話怕宮內也有人等急了,我送仙長。”薛翃看一眼俞蓮臣,起身走到門口,江恆舉手將門推開,薛翃將邁步之時,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俞蓮臣。江恆道:“勞和玉仙長親自出宮來給他調治,若還不好轉,那就是他的命該絕於此了。也不用憐惜。”薛翃轉身出門。正嘉皇帝並不十分親近文武大臣,宮內重用的是司禮監,宮外則重用鎮撫司錦衣衛,原先在內倚重鄭谷,在外自然就是江恆了。這鎮撫司建造的十分氣派,規模不輸於任何王府,外人雖提起鎮撫司三字便望而生畏,但裡頭的構造佈置卻很是不俗。接近冬日,欄杆外卻仍有幾株花樹,枝葉蒼翠,枝頭上有沒凋謝的粉色花苞,這會兒將近正午,日色和暖,金色的光影在葉片之中閃閃爍爍,看著倒是一派雅緻淡然,寧靜祥和。江恆道:“今日多謝和玉道長親臨,如果俞蓮臣死了,我還真不知怎麼對皇上交代。”日影將欄杆的影子斜斜地照在地上,細瘦的樣子,讓薛翃止不住地想到方才的俞蓮臣。聞言道:“江指揮使也不必過於擔心,不管如何,所謂命數而已。”江恆見她垂眸看著地上,便也隨著掃了一眼,無意卻又瞥見她白色的裙襬,如雲氣翻湧。“是啊,本來那日他早該給砍頭,偏遇到仙長進京,想來是他命不該絕,既然僥倖活命,再突然病死的話是不是有些太造化弄人?”薛翃微微一笑,並不答言。江恆望見她硃紅的唇角略動了動,目光一滯,又往下移,卻見她原先沒有放下的袖口早就落下了,幾乎遮住了半隻手掌,只是那手未免太纖小了些。他突然有些懷疑自己所得到的資訊,是不是她比實際年齡更小一些。“聽說仙長俗家是戶部高侍郎家裡?這次回京,不知有無跟高府聯絡?”“既然已經出家,又何必戀家。”薛翃淡淡地回答。江恆一笑:“是嗎,真不愧是張真人親收的小弟子,仙長的修為造詣,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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