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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翃的雙眼已經不受自控地紅了,對上正嘉探究的眼神,薛翃道:“人是給冤枉的,難道為她鳴不平也不可以嗎?”正嘉眼睛不眨地看著她:“朕方才問你還想為端妃做什麼,難道,阻止俞蓮臣赴死跟給寶鸞治病都還不夠,你、還想給端妃翻案?”就像是和玉身體之中薛翃的魂魄將要破體而出,久違的痛也隨之如潮湧般泛起。薛翃不再回避正嘉鋒芒暗藏的眼神,她用有些顫抖的聲音,一字一頓說道:“如果端妃娘娘真的是清白的,我想不通,憑什麼要為了誰的顏面而讓她揹負汙名,甚至還牽連了整個薛家。”兩個人目光相對,在這瞬間,誰也沒有先開口。旁側花梨木琴桌上的羽人博山爐裡冒出的煙氣突然也像是凝固了一樣,沒有再變幻形狀。而就在精舍之外的門口,郝益瑟瑟發抖,幾乎站不住腳,他旁邊站著的卻是田豐。兩個人的臉色幾乎是不相上下的慘白,卻神情各異。田豐的兩隻小眼睛瞪大到極至,他張口結舌地看著郝益,半晌說道:“我沒聽錯吧?和玉道長這是想要給薛端妃……翻案嗎?她、她是不是瘋了?是不是不想活了?”郝益雙眼泛紅,直直地盯著精舍內,顫聲道:“閉嘴,你快閉嘴!” 郝益盯著精舍之中, 臉上流露震驚跟激動交加的神情。耳聞田豐無頭蒼蠅般的嗡嗡亂叫, 郝益回頭怒斥:“你快閉嘴。”田豐張口結舌,道:“你、你是不是也要跟著她發瘋了?哼,還說不是你告訴她的?若不是你透了風聲, 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問起事發那夜我是否在場?”原來田豐來找郝益,為的是先前薛翃跟他旁敲側擊說起端妃舊事一節。田豐是個狡獪之人,且又心虛,得空便來偷問郝益,問他是否將他替鄭谷值夜的真相告訴過和玉。不料卻聽到這樣一幕。郝益道:“我可不是要發瘋嗎?你最好離我遠些,留神我發作起來先咬死了你!”他本是一張胖圓的臉, 素來是樂呵呵的老好人樣子, 這會兒因為過於激動跟驚怒,反把田豐噴的倒退一步。田豐卻不敢跟他爭執了,只好小聲道:“你們一個個忙著去戳老虎的鼻子眼, 我看是嫌命長了,只是你們鬧歸鬧,千萬別帶累了不相干的人。”郝益正留神精舍內的情形, 聞言扭頭道:“你放心,這件事若是重新鬧出來, 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你。”田豐臉色一變,張了張口,卻沒有再說什麼, 只憤憤地轉身去了。郝益這才專注往內, 很是憂慮。沒有人敢衝撞皇帝, 更何況提的是宮內禁忌,郝益怕薛翃觸怒了皇帝,也怕皇帝一怒之下,再度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突然間,卻聽到正嘉吐氣吟道:“一點緇塵涴素衣,斑斑駁駁使人疑。縱教洗遍千江水,爭似當初未涴時。”郝益一愣,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薛翃卻明白的很。——潔白的衣衫上落了一點汙漬,斑斑點點地看起來令人很不舒服,就算是用千江的水來浣洗,怎能跟當初一塵不染沒有洗過的時候相比?“原來皇上也不是那麼確定,”薛翃幾乎啞然失笑,“皇上畢竟也有疑心端妃的意思,也許,還在疑心薛家。三人成虎,眾口鑠金,薛端妃跟薛家,就算是一塵不染的素衣,給那些流言蜚語侵擾,便如落在雪白衣裳上的一點汙漬,而對皇上而言,不管真相如何,那點汙漬是再洗不去了。”“罷了,畢竟是過去的事了,說起來徒增煩惱,”正嘉無奈地嘆了聲:“朕不想再提這件事了,也不許你再提。這件事早就過去,發生了的也無法再更改。你如果對端妃有心,便替她好好地照看寶鸞就是了。”按照正嘉的性子,這個答案其實是在情理之中的。但薛翃竟仍是無法接受。滿心的冷怒交織,讓她忽略了皇帝最後一句話的別有用意。薛翃凝視著近在咫尺的皇帝,除去夭折的頭胎外,她給這個男人生了三個孩子,從潛邸到深宮,同床共枕,戰戰兢兢,小心伺候,自詡問心無愧,而他也最是疼愛自己,不管是身邊有千嬌百媚,新人舊人,任憑是誰也比不上薛端妃。卻怎會想到會得那樣一個慘烈的結局。而這個男人,明知道她的事有疑惑,卻還是鐵石心腸,冷心冷血到這種地步,小公主夭折,寶鸞病了多年,缺衣少食,若不是他刻薄寡恩,別人怎敢把她的孩子如此虐待。可雖然殘忍,但話說開了,好像心結也解開了。那最後一點點對於皇帝的情意,好像也在這三言兩語之中化為雲煙。但對正嘉而言,皇帝雖洞察人心,卻看不透此刻薛翃心中所想。他只覺著這女冠子固執的可愛,又伶俐通透的過分,從那麼小的時候給薛翃所救,居然就牢牢地記在心中,此刻還為了薛翃跟自己“據理力爭”,不惜犯上。她的臉色白皙明淨,瞳仁黑白分明,此刻眼睛裡卻恍惚有些水汽浮動,眼角也透出了隱隱地微紅。這幅模樣,看起來卻透出別樣的可愛可憐。正嘉並不生氣,面對“和玉”,他的寬容突然無限地擴大,大到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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