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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懷直此時正是滿心滿眼道激動興奮,自然沒有什麼多餘的心思,去關注那些朝臣的表情。這在季懷直的記憶裡,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安王,再加上在這麼多人面前,他也不好一上來就和人掏心掏肺,只能揀著些場面話來說。不過,在他這般激動的情緒下,場面話也不是那麼好說的——為了避免自己一不留神笑出聲,季懷直不得不分出大半的精力,來讓自己的語氣平淡下來。所幸,這段時日的磨練下來,季懷直雖說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但是略微管控下自己的情緒還是可以做到的,最初的激動過去後,他也就漸漸地恢復了幾分冷靜,總算不必擔心自己一時頭腦發熱,做出什麼丟人之舉了。……在親力親為地將安王送回了他在京中的王府之後,季懷直將朝臣們也都遣散了,在一眾禁衛內侍的擁簇下,重新回到了他的那所燒得暖烘烘的興德殿中。殿內並不怎麼通風,再加上悶悶的熱氣,很容易讓人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往日裡季懷直都是打著哈欠強撐著看完奏摺的。不過,季懷直此時情緒尚有些殘餘的激動,倒是一點不覺得睏倦,用了比往日少了近一半的時間看完了今日的奏摺,他轉頭看了看天色,居然還沒天黑。一旁的李福見季懷直抬頭,忙上前收起奏摺,面上扯了起一個極殷勤的笑,滿是恭維地開口道:“陛下理政,真是越來越嫻熟了。”季懷直看了一眼那堆比往常矮了許多的奏摺山,對他的這句誇獎不置可否,不過好話誰都愛聽,季懷直也沒有費勁反駁他,笑著點了點頭,厚著臉皮認下了這句評價。等李福送了奏摺去了,殿內又恢復了一片靜謐,季懷直不由又回憶起安王的那個屬性值,情緒復又興奮地鼓譟起來,不過環顧四周,卻沒找到一個可以傾吐的人。倒不是說這些人忠誠不夠。在被那幫忠誠不足的大臣們折騰的夠嗆了以後,季懷直也是定下了心,把身邊的人好好梳理了一遍,當然,是以忠心為首要條件的。——他雖是在朝堂上控制力度不足,但是宮裡的這點事情還是能做主的。只不過,忠誠是忠誠了,就是有點……大概是距離感?季懷直要是和他們搭句話,這些人立馬就能誠惶誠恐地跪下,回話也是哆哆嗦嗦地說不利索。再過幾年情況大約會好些?季懷直有些不確定地想著。有話卻沒人可說,實在是憋屈得很。不過李福向來動作利索,不多時就重新回到了殿內,是以季懷直也沒憋屈許久。於是,這位大內總管剛送了奏摺回來,還未站穩,就聽到了一句問話,“李福啊……你覺得安王怎麼樣?”語氣還算平緩,只是隱隱地似乎壓抑著些什麼。這聲音李福聽了也有十來年了,從最初稚嫩的童聲,到後來少年的清亮,他對這聲音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不過此刻,他竟一時判斷不出這話的意味如何……或許,他從未看透過這位主子……想著前段時間,宮裡頭那場雷厲風行的變革,李福不由心頭複雜:就像是你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保護著的貓主子,一轉眼突然發現它其實是隻老虎……聽到季懷直又重複了一遍這問題後,李福才恍然回神,將心思重新放到季懷直的問話上,額上漸漸滲出些許冷汗,他有些顫抖地跪了下來,磕磕巴巴地開口道:“奴……奴……”安王暫時是不能動的……一來,他的封地薊州是朝廷面對北部赤狄最穩固的一道屏障,若是薊州失守,就相當於把京城直接暴漏在赤狄的眼皮子底下……這也是為何先帝對安王屢有猜忌,卻遲遲未曾下手的重要原因。況且,安王既然敢只帶兩人進京,定然是有所準備的,若是他在京裡出了什麼事情,薊州那邊對情況就不好說了……再者,剛一登基就處理掉自己的叔叔,於季懷直的名聲恐怕也是有些妨礙。尤其新帝現今立足不穩,想來朝中的那些人很樂意藉機參上一本。若是面對一年前的季懷直,李福此刻定然是要想,怎麼說既能哄得季懷直高興,又能讓他打消處理安王的主意。可現在,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自己那點拙略的把戲,這位主子怕是早就看在眼裡了……想著自己先前的種種自作聰明的舉動,李福只覺得心跳愈發地疾了起來,汗珠也順著面頰滑下。眼見著李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季懷直一時有些愣住了。——什麼情況?他有問什麼很難的問題嗎?他滿腹疑惑地上前幾步,蹲在了李福面前,看他額上汗意津津,身體也有些顫抖,季懷直頓時更加摸不著頭腦。他掏出自己的帕子,塞到李福那已經汗溼了的手裡,催促道:“快擦擦的。”然後,有些莫名地開口,“你這是作甚?我就問問的,你要是不知道怎麼說,就不說唄……我又不會吃了你。”季懷直總覺得“朕”這個自稱,由自己用來,莫名地羞恥,所以平日在宮裡頭,都是“我”啊“我”得慣了,身邊有些個親近的侍從提醒了他幾回,奈何他仍是堅持。再加上他前些日子在宮裡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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