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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血不住的流,很快形成涓流,劃過地板。庭芳估量著他的情況,心道:方才一記射中了要害麼?刀,稍微退後了一點點,庭芳全神戒備,猶如狩獵的豹子,只待對方稍有破綻,就毫不留情的奪取咽喉。“我叫君子墨。”地上的人忽然艱難的開口,“南昌君家,夫人聽過麼?”庭芳一怔,清亮的聲線,女孩子?藉著燭火微弱的光,看了一眼地上的身影。能夠報出郡望的,至少是當地名門。災荒過後,名門淪為盜匪也不稀奇。君子墨,很好聽的名字。要麼出生於葉家一般的豪門,連女孩兒都有正經八百的名字;要麼父母極愛她,才會如此鄭重。但不管昔日如何,現如今她都只是刺客。庭芳的手快拿不住刀了,不再去想細節,當機立斷的道:“翠榮,你先抱著孩子退出去。翠華,去請儀賓。”外面只略有嘈雜,離戰爭的喧譁還很遙遠。證明即便有襲擊,也是小規模的。孩子出去了比在屋裡安全。庭芳在咬牙強撐,君子墨也快繃不住了。她的小腹中箭,痛的冷汗直冒。摸上船來,本就為找口吃的延續生命。船隊駛進贛江時,她就在岸邊觀察,甚至潛水到江心打探。好容易等到黃昏,用鉤子爬上船艙,躲在角落裡看著男人出門,又聽了半日璧腳,直到裡頭哄完孩子歸寂靜,才敢動彈。心道是個產婦,正好挾持打個劫什麼的,哪知產婦比她還兇!又餓又痛的君子墨眼前開始發黑,為了生存,打家劫舍都幹了,臉算什麼?她想了一回,放輕語調,哀求道:“奴餓的很了才敢來偷點吃的,無意傷害夫人。還請夫人寬宏大量,且饒過奴一回。”扮柔弱的話未落音,徐景昌已帶人衝了進來。庭芳登時放鬆,刀叮的一聲落地,她直接跌回床上。徐景昌奔到庭芳跟前問:“怎麼樣?受傷了沒?”庭芳無力的搖了搖頭,再沒了力氣。身下感覺一股熱流,不知是惡露還是出血。她感覺不到痛,只有力量流失的無助。徐景昌抱著庭芳,一疊聲的叫人喚大夫。而跟來的人不消多吩咐,把地上的君子墨綁的嚴嚴實實,靜候發落。不多時大夫並房知德等人呼啦啦的衝了來,盯著大夫看診。好半晌,大夫才收回手道:“是驚著了,我開個方子,先吃兩日瞧瞧。”房知德忙問:“要不要緊?”大夫沉吟片刻:“暫看不出來,晚間多留意。今夜郡主好好歇著,小公子且叫奶孃看一晚吧。”君子墨聽到“郡主”兩個字,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吾命休矣!好好的郡主不呆在京城享福,來南昌城亂竄個什麼勁兒!坑人吶?哪知庭芳偏提到了她,低聲道:“那姑娘被我弄傷了,大夫順道瞧瞧。”不是她聖母光輝照大地,還沒審呢,死了可就沒線索了。徐景昌便叫多點些蠟燭,把屋內照的通明。眾人方才看清地上的血跡。還算好,不到致命的程度。大夫仔細檢查了一番,為難的道:“我不大會處理外傷……”眾人:“……”錢良功便問:“儀賓上過戰場,可會治療利器所傷?”徐景昌點點頭:“會一點兒。”戰場上軍醫急缺,趕上寸勁兒,離的遠了,等軍醫來血都流乾了。故伶俐點的兵士都學了幾手,好互相幫助,儘可能的自救。徐景昌把庭芳輕輕的放在靠枕上,自去檢查地上那一團。臂弩的小箭插在她的小腹上,徐景昌撿起庭芳落在地上的刀,在火上烤了一小會兒,對邊上的人道:“照流血的速度,只怕來不及熬麻沸散。你們摁住他,箭頭有倒刺,硬拔出來會很痛。”庭芳忍不住補了句:“那是個姑娘……”硬拔箭太狠了吧?又不是關雲長!君子墨卻道:“直接拔吧。”她還不想死,人家肯救她都不錯了。不管什麼目的,先活下來再說。徐景昌飛快的用刀切了個口子,抓住箭的尾部用力一抽。鮮血被帶的飛濺到徐景昌的身上,君子墨痛連連慘叫,若非被摁住,只怕已經跳起。徐景昌退開兩步,把包紮的事交給了大夫。君子墨痛哭出聲,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命。疼痛與飢餓的雙重摺磨,險些讓她暈了過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暈,這一睡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鼻淚管連著淚腺,所以人在哭泣的時候,很難做到梨花帶雨。通常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狀態,狼狽至極。庭芳好心的丟了塊帕子過去,優待戰俘麼!君子墨看了看庭芳,不似很生氣的模樣,一邊哭一邊奓著膽子問:“能給點吃的麼?”徐景昌道:“給她一碗粥。”明亮的燈火下,眾人已看清君子墨的模樣。很黑,臉與手上都能看出因長期飢餓導致的浮腫。庭芳覺得她來偷吃的這個理由應該是真的。能避開防線混進船艙,固然有她們的人抵達南昌後鬆懈的緣故,同時也證明了這個女孩子很強,尤其是治療前後的表現,堪稱彪悍。庭芳生出了幾分愛才之心,不是特別危險的話,收在麾下也不錯。造反的時候,永遠不會嫌人才多。庭芳看著無甚大礙,錢良功與房知德等人不大好一直呆在屋裡,便都退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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