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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淙在旁邊幫他說:“楊煊,你的手機。”楊煊依舊沒回頭,只是把手伸到後面,想要摸索著接過手機。應茴還在十足耐心地建議:“林憶蓮的《紙飛機》也好聽,要不唱這個?我還沒聽過男聲版的呢。”然後楊煊就摸到了湯君赫的手,微涼的,有些滑膩的手背。湯君赫握著手機的左手條件反射般地往回一縮。“不好意思啊。”楊煊以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尹淙的手,回過頭道歉,然後看到了捏著自己手機的湯君赫,隨即一愣。湯君赫縮回去的那隻手把手機往桌子的邊沿推過去,小聲說:“謝謝。”“行嗎?”應茴在一旁問他。楊煊回過神,拿過手機放到自己的衣服口袋裡,說:“不唱這個。” 楊煊說完這句,就撇下應茴徑自走上了臺,俯身和那個長髮的吉他手說了什麼。那人點了點頭,隨即站起來,把手裡的吉他遞給他,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然後走到臺下角落的一個椅子上坐下。馮博吹了一聲尾音上揚的口哨,把兩隻手攏在嘴邊朝臺上喊:“煊哥,一定唱那首啊!”楊煊不置一詞,伸手把面前話筒的高度調高了一些,然後彈了一小段試音曲。“煊哥,不唱不是人!”有人高喊。楊煊低頭開始彈奏吉他,他的手指劃過琴絃, 一小段行雲流水的前奏就順著指尖流瀉出來。前奏有些長,楊煊遲遲不開口,不知情的人紛紛好奇地交頭接耳:“要唱什麼啊?”湯君赫注意到正在撥弄琴絃的那幾根修長的手指——也是經年累月拍打籃球的手指,剛剛觸碰到他的手背上時,讓他感覺到指腹上略微粗糙的繭。他忍不住用右手捏了捏自己的左手手背,那隻手剛剛觸碰過的地方。應茴站在他旁邊,倚著桌子,他看到她的指甲一下又一下掐著桌子的邊沿,那是在緊張狀態下的下意識動作。“怎麼會迷上你,我在問自己……”楊煊開口了,僅僅唱了一句,就引起了臺下一片沸騰的起鬨聲。他唱了鄭鈞的《灰姑娘》,一首尤其適合表白的情歌,在這種情況下,也許可以讀作《茴姑娘》,湯君赫很快聯想到楊煊唱這首歌的深意。他看到那雙掐著桌子的手抬起來,覆住了那張明媚的臉,聽到應茴低聲但又難掩激動的聲音:“天吶,真唱這個,要死了……”手背上的那片面板被湯君赫揉得發了紅,隱隱作痛,然後開始發燙,但他還是不停地揉搓著,甚至用右手短短的指甲在左手的手背上用力撓了幾下,像是要把幾分鐘前的那種觸感揉搓掉。不止是應茴,臺下的少男少女們平日裡無處宣洩的荷爾蒙此時此刻全都被點燃了,沖天的尖叫聲險些掀翻屋頂,反倒是臺上的楊煊一直低著頭,專注地唱歌和彈吉他,對臺下的騷動仿若充耳不聞。他的眉骨生得尤為精緻,兩道整整齊齊的濃眉和那雙微陷的眼睛因為間距狹窄,面無表情地抬眼看人時,會給人一種和年齡不符的狠戾感,但此刻他低垂著眉眼,年輕而鋒利的面部輪廓被幽藍的燈光加上了一層柔軟的濾鏡,明明面無表情,倒顯得深情款款似的。也許楊成川當年就是靠著這種手段,追到了心甘情願地追隨著他的兩個女人,湯君赫不無惡意地冒出這種想法。他想起楊成川戴著銀邊眼鏡的模樣,不得不說,他們真是一對天生父子。他有些想走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吵得人頭暈的場合,那些不斷尖叫、鼓掌、吹口哨的人真是絕頂無聊,以為自己在追星嗎?想到一會兒還要目睹這兩人含情脈脈的表白場面,他就坐立難安,也許他應該現在、立刻、馬上起身就走——可是這樣做會讓一腔熱情地拉著自己過來的尹淙失了面子吧?他用力地揉搓著手背想。走還是不走?這是一個問題。湯君赫正考慮怎麼和尹淙解釋離開的理由,臺上的楊煊唱完了。臺下齊齊地叫囂著:“表白!表白!表白!……”還有人拿著礦泉水瓶不斷敲打桌子,悶重的聲響充斥耳膜。“誒,你們……”湯君赫垂著眼,聽到楊煊有些無奈的語氣,大概跟剛剛那句聽不清的“又來了”是一個表情。楊煊接著對著話筒說:“剛剛這首歌是馮博和陳皓以及很多人給的建議……所以,不是替我自己唱的,就當是代表我們理科三班所有男生唱的吧,生日快樂應茴姑娘。”“我不聽——”應茴捂著臉大喊,“最後一句我沒聽到!”“嘿——沒勁!”馮博帶頭喝了聲倒彩,“煊哥你可太沒勁了啊!”“什麼啊——還以為真要表白!”臺下的觀眾難掩失望,噴薄而出的荷爾蒙無處釋放。一陣喝倒彩的聲勢下去之後,酒吧裡又恢復了幾分鐘前雜亂的喧嚷聲。楊煊把吉他還給那人,走下來,對著馮博的後腦勺拍下去:“起什麼哄。”又轉頭對應茴說:“不好意思啊,他們非要我唱這首,我正好會彈,就……”“沒關係,”應茴捂著紅得要滴血的臉,從指縫裡看楊煊,“雖然是拒絕,但還是很開心。”楊煊對著她笑了一下,又坐回了斜對角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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