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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獎賞?”賀徵緊繃的雙肩慢慢放軟,唇角揚起。“不,”沐青霜甜笑低聲,“這夜色正好,眼前的少年郎也正好,我忍不住,就偷個香。”沐小將軍什麼沒見過?怎麼會因為瞧見你刀上淌了壞人的血就怕你厭你?你拎長刀為我而來的身影,便是我十五歲的夢中偷偷期許很多次的模樣啊。笨蛋。 “臭小子,抱那麼緊做什麼?!”一聲隱怒低喝,頓將所有旖旎與纏綿驚得雲消霧散。賀徵赧然無措的眼神對上懷中小姑娘幸災樂禍的偷笑,只能無奈又寵溺地笑哼一聲,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沐伯父,我……”他手上才略略鬆開些,立刻就發現不對勁了。眼下的局勢雖大致上已被他們這一方控制,但畢竟天黑又在林中,誰也不敢說還有沒有漏網之魚,既沐青霜安全無虞被救出,接下來最重要的事當然是搜山掃尾。依照這姑娘的性子,就算被人綁縛幾個時辰,緩了這半晌,理當是會要求身先士卒的。可她非但沒有吭聲,竟還像無骨似地貼在他懷中,這不是她行事的習慣。“你受傷了?!”賀徵的手臂重新收緊,嗓間繃得緊緊的。他背後的沐武岱大步行來,中氣十足的聲音裡滿是火大的心疼:“什麼?萱兒受傷了?!”“沒,他們只是綁了我的手,鑰匙大約在趙旻身上,”沐青霜稍稍抬了抬雙手,鐵索輕響,“我站不穩,應當是在皇后那裡中了什麼招。”先前在山洞中,她是本著以命相搏的心才在瞬間爆發出力量,等到被賀徵帶出來,緊繃多時的心神慢慢散下來,又緩了一陣後,虛軟之感再度侵襲了她的四肢,說話都有些氣虛。沐青霜回想起早前趙旻對偽盛軍的人說過的話,便又補充道:“趙旻跟人說,我中的這毒在尋常人身上要管十二個時辰,不知是什麼。”方才趙旻被她一腳踹碎了下頜骨,想來是沒法在他那裡問出什麼了。眼下既不知中的是什麼毒,也不知其威力效用,十二個時辰以後是死是活,不好說。一聽到“中毒”,沐武岱焦急又火大地衝著空中揮了一拳:“阿徵,這時回城已是宵禁,你有法子帶她入城尋藥的,對吧?”雁鳴山講堂只配有一名小醫官,尋常頭疼腦熱跌打損傷還行,但沐青霜既是在皇后那裡中的毒,想來尋常醫官根本處理不下,只能儘快回城,最好是能從皇后那裡拿到解藥。賀徵手臂發僵發抖,用力點頭,喉嚨裡含糊擠出一個“嗯”字。沐武岱眼含老淚,卻果斷道:“這裡善後的事交給我。阿徵,你回去對趙誠銘說,若他不放心,可以立刻派親信來盯著。待老子將這裡打掃乾淨後,親自到他跟前受審就是。”好不容易收復故土、一統山河,武德帝自不願曾經的各地豪強再有裂土為政的機會,卻也沒有將事情做得太絕,說來還頗有人味。這大半年來他雖陸續收了好幾家的兵權,卻也讓他們同沐家一樣,主家遷居鎬京,只要別動不該有的心思,安安分分在他眼皮子底下安享富貴的,他都並未苛待。沐武岱很清楚,此次自己毫無預兆地帶著大批人馬突然出城,這個舉動非常不合適,武德帝勢必需對他有所盤問和甄別才會心安。但這裡的慕映璉與段微生都是沒有真正領過兵的人,林秋霞又並不以山林作戰見長,他怕自己與賀徵都回城後這裡的掃尾會有所疏漏,於是決定冒著被誤會的風險,主動留下來擔起坐鎮排程的職責。畢竟山下有百名稚嫩學子,他們都才十二三歲的年紀,在他眼裡根本就是一群毫無自保之力的小羊羔。哪怕如今的沐武岱已不再掌權,哪怕他已無官無封,哪怕他現在所站立的這片山林並非他的舊鄉故土,哪怕山下那些孩子與他毫無關聯,哪怕他的遲滯停留可能會使君主的猜忌加深,哪怕他最心愛的女兒生死難測……可這裡終究是他的家國山河。他既已碰上這樁事,就該將此地護好,清得乾乾淨淨,不留一絲隱患。疆域之內,廣袤千里,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危難時皆有守土驅敵之責。這是一位老將軍骨子裡的擔當與信念,這是循化沐家傳承百年的耿介良心。夜半中宵,穹頂玄黑,漫天星子爍爍眨眼,萬物在闃然夜色中寂靜悠遠。山月相逢,孤影入水,山間道上一雙人。護送他們的一隊兵卒遠遠跟在後頭,誰也沒有上前打擾。沐青霜伏在賀徵的背上,額角軟軟貼著他的側臉。隨著他沉穩的步伐,兩人額面相貼處時不時親暱摩挲。沐青霜閉著眼,唇角輕揚,呢喃軟聲帶著笑:“你上一回揹我之後,便走了。”十五歲那年,空無一人的循化城街頭,他也是這樣揹著她。那時她哭,她痛,她在他肩頭留下咬痕,他卻沉默。多年後,二十歲的沐青霜已能懂得,他當年的沉默之下,與她是同樣的煎熬。“這次不會走,打斷腿也不走。”賀徵藏起滿心不安,沉聲徐緩地與她說笑。反剪的雙臂愈發收緊,將她護得穩穩的。沐青霜笑得露出了幾顆潔白貝齒:“若是當真腿都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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