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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妧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窗外雪地的反光刺得她眼睛有些不適,抬手擋了一下,而後放下手臂,看到眼前陌生的環境,有些愣怔。她手撐著從榻上坐起來,感到後頸處有些疼痛,眉頭微皺,又抬手揉了揉,很快便想了起來。應該是昨日午後,她站在營帳的外面,看了看天色,覺得像是要下雪,又實在受不住山間的寒冷,於是稟過了魏帝,在近侍的護衛下先行返回行宮。途中忽然遇刺,一片混亂之中被人從身後一掌擊暈,隨後便失去了意識。阿妧低頭看著蓋在自己身上的玄色大氅,又回憶了一會兒,而後伸手將它掀開。抬腳下了榻,懷抱著氅衣走到外間,果然看到了蕭叡。她記得自己昏迷途中曾醒來過,隱隱約約看見蕭叡把她抱上馬,用大氅將她圍住,緊緊地摟在身前。他的懷抱很溫暖,令意識有些模糊的阿妧感到安心,而後便閉上了眼,再次陷入昏睡。雪停了,外面的風卻很大,侍衛們將外間的門關上,用一塊石頭抵在門後。屋子裡生了火,樹枝搭起的木架上串著剛剛收拾乾淨的野兔,正在燒烤著。阿妧看見他們身上仍舊穿著昨日行獵時的戎裝,猜測他們是晚歸時突遇風雪,才在這裡暫時歇腳。至於救了自己,應當是個巧合吧。侍衛們圍著火堆席地而坐,看見阿妧從裡間出來,紛紛起身向她行禮。阿妧也微笑著向他們致意,隨後走到蕭叡的身旁。外間只有一個矮榻,蕭叡坐在那裡。由於習慣,他的肩背挺直著,那把幾乎從不離身的佩刀擺放在他身側。阿妧將手中的玄色大氅遞給他。蕭叡看了一眼,沒有接:“不用,你穿著吧。”屋子當中的火堆熊熊燃燒著,時而發出噼啪的聲響,散發出充足的熱量,阿妧覺得不是太冷。不過他不要,阿妧也只好仍舊拿著。她也在那方矮榻上跪坐下來,將氅衣搭在腰下,護住了膝蓋,雙手交握著放在氅衣之上。野兔是蕭叡的侍衛昨日行獵的時候順手獵得的,昨夜到達這間屋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大家便早早地歇下,這會兒醒來都覺得腹中飢餓,於是簡單收拾一下便放在火上烤。時候不久,現在還沒有熟。阿妧看向蕭叡,問道:“昨日……應當是昨日,”她也不很肯定,“殿下是在哪裡見到我的?”蕭叡大致回想一下,告訴了她。阿妧清秀的眉再次蹙起,蕭叡說的那個地方與她昨日遇刺之地顯然並不相符,而且聽蕭叡話裡的意思,昨天只見到了她一人。這起事件當然是針對她的,不過只將她打暈,又扔在山裡,看起來是要做什麼呢?製造出一場意外的表象?她有些糊塗了,同時也有點擔心昨日與她同行的侍衛們情況如何。蕭叡與她相對而坐,看見她微微垂著頭,發上的金穗釵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了,秀麗的長髮傾落下來,瀑布一樣披散在少女纖瘦的肩上。那樣柔弱的、帶著點輕輕愁緒的姿態和神情,有一瞬間令他想到露水劃過的稚弱花蕊上的細瓣,纖細而美麗。阿妧似乎有所感應,抬起了頭,對上他的視線。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向他道謝,於是微微傾身,對他道:“殿下又救我了一次,謝謝您。”她看著蕭叡,目光誠懇,“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可以報答殿下。”不是她非要這樣客氣冷淡,實在是隔得太久了,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跟蕭叡相處。“你客氣了。”蕭叡說完這一句,便沒有再開口。一片寂靜之中,忽然傳來了拍門聲。靠近門邊的侍衛立即起身,將那塊石頭挪到一旁,讓進一個人來。那人的懷中捧著一包果子,是方才巡視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摘來拿給蕭叡。冬天的水果本就稀罕,更遑論這山間的野果,如嬰兒的拳頭一般大小,圓溜溜紅豔豔的,水潤而誘人。蕭叡沒有要,命幾個侍衛自己分了,最後剩下兩三個最好的,都拿給了阿妧。阿妧瞥了一眼那幾個野果。出於禮貌,她拾起其中一個,擦乾淨了,直起身子抬手遞到蕭叡面前。蕭叡仍然沒有伸手去接,卻是就著阿妧遞過來的動作,直接低頭咬了一口。阿妧一下子愣在那裡,伸出的手收回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她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道:“殿下?”好在先前似乎只是蕭叡無意間的一個動作,在阿妧開口詢問之後,他便抬手將她手中的野果接了過來,只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野兔很快也被烤熟,滋滋地往外冒油,同時散發出一陣陣誘人的香氣。填飽了肚子,趁著雪晴,一行人略作收拾便走出了屋舍,向著行宮的方向行去。阿妧在侍女的陪同下走進殿中,面帶微笑,一路上與經過的人點頭致意。她注意到自己的席位後面垂掛著一副江山圖,因而停住了腳步,站在那面長案前觀看。似乎是察覺到有人走過來,阿妧轉頭,看見了任城王。她轉身行禮,向蕭懌微一福身:“王爺。”任城王丰神儒雅,目光亦很溫和,也看向那幅畫:“這上面是荊襄的山水吧?郡主的家鄉是否也像這畫裡一般?”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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