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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婪奕不再磕頭了,他直起身,淚眼朦朧的看著束忠。那雙眼睛,給當時的束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過了二十多年,一看到柯婪奕原身,束忠便將當初的少年記了起來。那雙眼是如此的悲傷,如此的絕望。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一滴淚都尚未流出時,旁人也能透過這雙眼,看到主人內心的大雨滂沱。有幾次,夜深人靜時,束忠回想起那雙眼睛,心中都頗有不忍。“若我當時不顧一切,救了那孩子的媽媽呢?”但也只能是想想罷了。究竟是救一人重要,還是救一百個人重要呢?在那種情況下,束忠沒能力也沒義務去照顧那少年一人。“但求盡心盡力,問心無愧吧。”可束忠心裡,總是有一絲遺憾,想到那孩子的眼睛,心中有些難過。劇烈的疼痛籠罩著束忠的頭腦,他悠悠醒來,神志不太清楚。神情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仁心殿。束忠睜開眼睛,模糊中看到了愛徒伯洛的臉,他笑了笑說:“……好徒兒,為師做了個噩夢,夢見你將我周身靈脈震斷……”面前的“伯洛”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眼神裡也有嘲弄。看到了那雙眼,束忠渾身一震,猛然清醒。“你!你這畜生……”束忠奮力掙扎。他的四肢僵硬,好像肉餡被人剁碎成無數截,根本無法動彈。平日如溫水般週轉與全身的靈氣,像是找不到路一般,無頭蒼蠅似得在自己體內亂撞。束忠試圖吐納靈力,可沒有一滴靈氣聽自己的控制,反而引得身體劇痛,渾身是汗。“孽徒!”束忠大怒:“你做了什麼?”“師父,你都已經知道了,何必問我呢?”柯婪奕笑了起來,他點點頭:“沒錯,這不是噩夢。我已經將你的筋脈震斷,揉碎靈根。自此之後,你再也不能踏入仙途,變成了一個沒有修行資質的凡人啦。”當真是晴天一個霹靂,陡然打將下來。畢生修為,一朝既去。束忠如遭雷擊,耳邊轟隆作響,喃喃自語:“什麼?什麼?”他全然不敢相信,事情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不久前,他還在正陽仙宗演武臺,出席開幕儀式,贏得四洲喝彩。怎麼這樣快,他便被人廢去修行資質,成為了廢人呢?他不敢置信。“你這孽徒!!”束忠聲嘶力竭地破口大罵,只可惜被震斷筋脈後身體虛弱,聲音也不如何響亮了。“你怪我沒救你媽媽,可我便是不救,又如何?正梧洲醫修千千萬萬,所有人都沒有救她,為何你偏偏要同我作對?柯婪奕!!這些年,我哪裡虧待過你?要你如此狠辣決絕,廢我畢生修為?!”柯婪奕哼了一聲,冷冷道:“師父,我給過你機會的。你以為是誰將那些凡人的心魂挖出,又讓他們保持不死?都是我啊,我費盡心思,讓你耗費靈力。又潛入束仙君家族,盜得你族人小輩。我耗費心力,全是為了考驗你。”“……”“因為你這些年來,實在是待我很好,行為舉止,又當真是絕代名醫風範,我幾乎都要相信了……相信你二十六年前……確實是問心無愧,呵呵……”講到這裡,似乎是有些傷感,柯婪奕嘆了口氣,又道:“所以我心想,如果你透過了我的考驗,我便饒了你。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只不過是稍微一點小的考驗,你便原形畢露,醜態輩出。師父啊!師父!你是怎麼實踐你的“仁心仁術”的呢?!二十六年前,你說眾生平等,而我母親傷勢過重,你無法為母親治療。二十六年後,你族小輩明明傷勢更重,你卻先為他療傷!!這一次情況與二十六年前有何不同?為什麼當年你不救我的母親,這一次,卻又去救你的族人呢?” 束忠幾次開口試圖辯解, 都被柯婪奕打斷。“若人當真是分三六九等, 那你又何必放言說不會放棄每個凡人的性命?”束忠渾身劇痛,心灰意冷, 終於不再爭辯。這位仙君性格不像鳳昭明那般剛硬, 他頗為護短, 善良柔弱。見柯婪奕如此暴怒,束忠心想還是順著他些, 別再激他是好。良久, 束忠嘆道:“……我雖是仙修,終究……也只是個凡人。”柯婪奕冷冷地看著他:“沒錯, 本座便讓你永遠做個凡人, 豈不妙哉?”束忠道:“都過去二十六年了, 你還不能放下嗎?徒兒,這些年來,師父怎樣對你的,你都忘了嗎?”剎那間, 束忠平日裡嚴厲卻懇切的撫育, 嘔心泣血的教養, 種種事件,紛至沓來,映入柯婪奕腦海。“……不是二十六年。”柯婪奕眼神掙扎,良久,他嘆了口氣,恢復冷峻神情, 咬緊牙關。“你毀了我的一生。”他惡毒地看著束忠,忽然抬手解開師尊青綠色的衣袍,露出仙君光滑的上身。右手食指對準束忠右胸口。束忠凡人之軀,根本無從抵抗。只聽得 ‘滋滋 ’焦響,有令人作嘔的肉香撲鼻而來。束忠胸前劇痛,忍不住張口慘叫出聲。“你做什麼!”他拼命掙扎,卻無濟於事。很快,四個烙印出來的大字落在束忠胸前。自右胸起,左腹止,遍佈整個前身。以凡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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