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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肆這一刀沒有什麼章法和氣象,只是簡單的橫劈,血色刀光劃過,氣機與境界加持之下,這一刀也可以斬釘截鐵。

朱全生有所感觸,睜開了眼。

眼神無神,眼瞳之中血色暈開,渾濁不清,倒是像極了何肆剛剛盲目的樣子。

可惜醫者不自醫,況且他修行的續脈經本身不過是殘篇,也不精深,充其量不過是個庸醫罷了。

姜素擋在朱全生面前,彷彿腳下生根,任由何肆一刀薙過自己嬌柔無力未曾修行的身軀。

她的境界修持都在身後的朱全生身上,不過是慢藏誨盜。

後頭還跟著一句冶容誨淫,後世常常合併稱為誨淫誨盜,意為自己的財物不經心保管,無異於招致別人來偷盜;女子打扮得很妖媚,無異於引誘別人來調戲。

不是一句佛讖,乃是出自《易經》,是投身此方甕天之前,旦洲一位道妙真仙給她這個海外龍象眾批的讖語。

刀光閃過,先是割破了姜素的衣物,再是豁開了她的肉上皮,骨上肌,結果卻像是陽光照入水中,一點點穿透,一點點黯淡,最後化作無形。

何肆不覺得自己這大不敬的一刀能傷了眼前菩薩,自然沒有驚疑,他只是這一刀非出不可。

姜素腹下衣衫寸寸破碎,零落凋謝,露出無暇肌體。

何肆側目不看。

他不看,也心無淫念,自然無法得見白骨觀。

姜素微微動搖,語氣虛弱道:“能放下了嗎?”

“不能。”

何肆執迷不悟,卻如學佛法之人斬釘截鐵始得。

姜素緩緩點頭,“那便再來一刀。”

何肆卻收了刀,好像被抽去了脊樑,只能拄刀站立,語氣頹然道:“我不是您的對手。”

姜素卻搖搖頭,“我們不是對手。”

何肆沒有說話,佛家金口玉言,舌燦蓮花,他辯駁不了什麼。

他緩緩轉身,握著大辟,就要離開,出刀了,盡力了,該回了。

姜素出言挽留道:“且慢。”

何肆轉頭,卻見這尊菩薩面帶悲憫,兀自垂淚。

二人對視一眼,何肆忽然心軟,險些悲慟同哭。

心為殺人劍,淚是報恩珠。

季白常眼中是紅粉骷髏的姜素,何肆眼中卻是是悲哀佛母,只是一眼,何肆體內一身霸道真氣沸騰如火作焰,向內坍縮,不再崩解。

何為慈悲?

慈名予樂,悲名拔苦。

何肆因這同悲之心,得以暫脫苦海。

一身逸散的霸道真氣收束,向內在何肆腹中形成一顆虛幻的紅丸。

何肆目瞪口呆,這是何等神通?

正當何肆以為自己體內那顆叫他又愛又憎的紅丸失而復得時,姜素卻虛弱且憫愧道,“力所不逮,只能維持體內色蘊的成住壞空一旬時間。”

何肆倒不是以怨報德,只是有些失落,卻也想到菩薩此舉一反常態,問道:“菩薩不是要我放下屠刀嗎?為何又要幫我維持境界?”

姜素解釋道:“放下屠刀,是指放下惡意、惡言、惡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顛倒、分別、執著。”

何肆欠身道:“受教了。”

明知他沒有聽進去的姜素搖了搖頭,“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何肆卻是恩怨分明道:“菩薩慈悲,感恩戴德;老物可憎,殺之洩憤。”

姜素一臉淡然道:“若是如此,我願以命相抵。”

何肆聞言,呆若木雞。

“小何施主。”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縈繞耳畔,呆立原地的何肆瞬間又喜上眉梢。

“宗海師傅,是你嗎?”

依舊還是那麼溫軟慈祥的聲音問道:“可否無色界中一敘?”

何肆看了一眼姜素,還有她身後依舊打坐調息的朱全生,有些為難。

姜素柔柔一笑,一揮手畫地為牢,那朱全生皆是來源於她的境界修持,此刻陷入沉寂,整個人都變成一尊沒有沒心沒肺沒有肉身的泥佛。

姜素一步踏出,相對應的,千里之遙的毗雲寺,宗海師傅也是一步踏出。

二人協同何肆,一同出現在無色界第三層,無所有處。

何肆曾在此苦修落魄法五年,回到此處,倒有一種枯魚得水的自在與安適。

脫離了破敗的皮囊禁錮,說不出的舒暢,險些就要呻吟一聲。

何肆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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