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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甲冑男子斃命的瞬間。

一記如雷的長矛飛射而來。

甲冑男子也好,之前被張養怡射斷一臂的六武人也罷,都只是可以隨意犧牲的垂餌,這一記如星垂平野的飛矛,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正是張養怡氣機散去未生之時。

上氣不接下氣,沒有氣機傍身,垂垂老矣的張養怡在力鬥高手面前也不過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羅鍋罷了。

這就是美人遲暮的悲哀,五品小宗師也概莫能外。

此情此景,何肆好像是蟬,甲冑男子是螳螂,張養怡是黃雀,這一記飛矛就是彈弓。

張養怡根本來不及躲閃更遑論是再續上一支弩箭。

何肆才在地上穩住身形,看到那一矛飛出,想都沒想,他直接飛刀出手。

雖然他明知道自己的飛刀根本追不上飛矛的速度。

飛刀不出意外的是落了空。

張養怡臉色平靜。

只是一拽韁繩。

一匹大馬揚起前蹄。

擋在身前。

馬頭還未觸及矛頭,就被氣機寸寸摧毀,血肉四散開來,散作一陣腥風血雨。

矛頭微不可察的勢頭一滯,張養怡已經換上一口新氣。

老朽的身體如受甘霖潤澤,貧瘠中蘊育出幾縷力氣。

磅礴氣機滌盪,另外兩匹大馬眼中露出驚恐之色,卻好像是被人扼住咽喉,雕塑一般佇立著,油亮的鬃毛就像是泡在清澈水潭中的藻荇,隨波搖曳。

張養怡在敵方氣機鎖定下,生生掙脫出無形的氣機束縛,在毫釐之間,堪堪避過這一矛。

“噗!”矛頭扎入身後鑄鐵的車廂。

如同筷子扎入豆腐。

這一矛將簾子後面的鐵門與車架串在一起,使得鐵門無法開啟。

張養怡脖子上被長矛攜帶的氣機刮出一道細線,皮肉掀開,卻是沒有鮮血滲出。

傷口雖然不深,但是極為兇險,就差這毫釐距離,此刻的他已然頭顱炸開,一如身前的棗紅大馬一般。

車廂側邊一個簾子後的鐵門開啟,一臉心有餘悸的孫素靈探出頭來,破口大罵:“死老頭兒,你這是故意叫我待在轎子裡面等著被穿串兒?”

“抱歉,抱歉。”張養怡也是罕有的赧顏,連聲致歉。

孫素靈怒道:“現在好了,我出不來了,對面再來幾矛,我就變成刺蝟了。”

張養怡滿口保證道:“丫頭你放心吧,這種勢頭的飛矛,要是還能再來一發,老頭子我的名字就倒過來……”

話音未落,破空聲再度傳來。

又是一根飛矛。

張養怡臉色一變,心念到底是比開口快,心中罵道,“他奶奶的。”

不過這一次,張養怡已經不是那個來不及換氣的小老兒。

他拿起四尺長的馬鞭,一甩手。

鞭子好似靈蛇狂舞,在空中扭轉成一圈圈圓弧,纏上那飛來的長矛。

張養怡一拽,鞭子收束成密密匝匝的一串緊箍。

如同蛇纏棍一般,將飛矛狠狠箍住。

牛皮鞣製的馬鞭炸裂開來,飛矛也是後繼無力,宛若空遊無依。

張養怡一伸手,牢牢將其握在掌中。

此時的何肆也扶著樊豔站起身來,回退至車輿前。

樊豔的身子嬌軟,無力地靠在何肆身上,語氣嬌柔:“大恩不言謝。”

何肆搖搖頭,尚不習慣與女子如此貼近,將她放在車架上,自己則是去撿回長短二刀,順帶還有那一柄骨朵。

張養怡沒好氣道:“死得了不?”

樊豔虛弱道:“應該只是軟筋散而已。”

一般的毒藥用作力鬥高手身上,根本不會發作如此迅速發作,只有軟筋散才行,這軟筋散無色無香,發作之時使人全身筋骨痠軟,氣機全散,卻是不致命,一個對時便可行動如常。

可是之後若無解藥,依舊無法使用氣機。

從此淪為廢人。

張養怡一臉嫌棄道:“胸大無腦,用在你們兩個身上倒是貼切。”

一個樊豔的糧倉已是有容乃大,另一個史燼的胸懷卻也同樣不小,還更結實些。

樊豔沒有反駁,這一次是真險些陰溝裡翻船,所幸軟筋散的解藥,並不難尋,只要回到地下幽都,自然有法可解。

只是這樣的話,他們還談何護送?

自己都成為累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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