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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有這一件事你沒說錯,我啊,天生就是個惡人。怙惡不悛,說得就是我這種人。你是對我有什麼錯誤的期待嗎?”他溫柔地,脈脈輕語:“會來的,你說的報應。只是,可惜你是等不及見到這一天了。”好可惜,那少女的劍尖,離轎輦裡那人的喉嚨只差一寸。被劍指著的人,眼眸沉靜,無波無瀾,讓人想到神殿裡檀香氤氳的無情無心的神像。不該是這樣的,神不該是庇佑眾生的嗎?為何……為何卻是這樣?她死死地睜大眼睛望著,視野被血染紅,瞳孔慢慢放大。黃昏的風吹拂開男人鬢邊的發,露出眼尾那抹淡淡的陰鬱,在血色視線裡,連同這荒野矇昧,一同入魔…… 40只反派那義正言辭的少女,轉瞬間傾倒向黑色的轎輦。四個抬著轎輦的活死人面無表情, 靜立不動。銀白的劍尖向前微傾, 就隨著主人的倒下也散落下去, 無聲地落在柔軟的西域毯上。少女的屍體並沒有完全滑落地面,而是伏在轎輦入口的橫階上。衣裳的粉色和轎輦四面垂攏的黑紗,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好像鮮花和灰燼。林幽篁就站在她身後半步,他方才出來的速度快極。不過, 其實就算他不出來,那劍勢本身也不是衝著他去的,而是對著他身邊的顧矜霄。天知道,比起長篇大論拉仇恨的林幽篁, 只淡淡說了兩句話的顧矜霄, 為何卻更招這女子的恨?現在, 只剩下那個錦衣青年了。他俊秀的臉, 因為憤怒和眼前慘事帶來的悲切,肌肉都在顫抖著, 牙關咬得咯吱咯吱響。林幽篁的臉上毫無慍色,微微嘆口氣:“其實你們本可以不來送死的,尹家也是一大家子,應該明白家大業大的地方,總要講些規矩, 否則如何嚴以馭役?當日在尹家的人, 滅門只是順便。你們這些在外未歸的, 不管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 我們死人谷都沒有非要斬草除根的意思。你們又是何苦來送死?若是當真恨極了要復仇,至少也去謀劃謀劃,人多力量大呀。”罪魁禍首嘴裡說出這番推心置腹,彷彿很是替尹家考慮的話,聽在這青年眼裡,不啻為最大的羞辱和諷刺。他不善言辭,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今日來,尹某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不是天真的小姑娘,會相信什麼道義公理。我來著,只是為你們死人谷掛一道白練。要著天下人都看清楚你們的真面目,讓那些心存僥倖的路人,惶惶不可終日的人知道,閻王當道,若是他們再不反抗誅邪,我尹家的今日,我家兄妹的下場,就是他們的明日。”“這麼說,我若是當眾殺了你,反而是中了你的陽謀?”林幽篁毫不在意地說,他下了轎輦不在顧矜霄身邊了,那種懶散勁就能少很多。青年冷笑不答,直接拔劍來襲。他的武功可比那少女強多了,至少轉瞬間與林幽篁對了十幾招,尚且未現敗跡。林幽篁只是閃躲,彷彿難得活動一下筋骨,不急著玩死獵物的大貓。兩人且戰且走動,皆圍繞著轎輦前方左右。“顧兄可否有興致,彈奏一曲助興?”林幽篁空手與劍刃纏鬥,打著打著微微高聲道。轎輦裡的顧矜霄,便輕輕撥動琴絃,當真隨手而為,為他們伴奏。尹家的青年躍空,連擊三劍逼向林幽篁,在林幽篁稍退半步卸去其勢的下一刻,卻是突然轉身,乳燕投林一般往身後轎輦這裡飛去。林幽篁懶洋洋的勾起的唇角瞬間冷凝,他沒想到這人竟然也是衝著轎輦內的顧莫問而去,瞬間變換身形,卻是追及不能。“小心!”青年的唇角揚起,勢在必得,眼神銳利。這距離,車內的男人只有一張琴,根本擋他不住。只要速度夠快,在這兩個抬轎人發動前,一擊必中,就可以……青年的眼睛忽然睜大,彷彿看到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一幕。一道粉色輕靈的身影向他飛來,義無反顧,比他的劍還快,深深的撞進他的懷裡。青年下意識就反手抱住了她。這是他剛剛慘死的師妹,就在他眼前被割斷了脖子。儘管他們來之前,他阻攔不住她,決心陪她來這裡時,他就已經預料到他們的結局。看到她死去時,還是渾身發抖一樣的痛徹心扉。她向他奔來,他怎麼能不接住她?就算她的手穿過他的心臟,他也不能讓最愛乾淨的師妹,跌到土裡去,死得那樣難看。青年手中的劍鬆開了,兩隻手用力抱緊那嬌小的女孩兒,嘴裡不斷湧出血來。那女孩兒的身體卻是冷的,沒有心跳。青年望向黑色的轎輦,轎輦裡的男人目下無塵,沉靜如深水寒潭。他指下動人的琴音還在繼續,在那曲折的曲樂裡,懷裡早已死去的女孩兒也把他抱緊了,依偎著,彷彿再也不會分開。顧矜霄也沒有想到,第一次使用杯水留影,是這種場景。林幽篁原本很急,見他無事,這才疾步走來。他回首瞥了那倒在荒草裡的兩人,青年墊在下面,用他自己的身體隔絕塵埃灰燼。兩個人都已氣絕。“怎麼樣,讓人厚葬了嗎?”林幽篁平靜地問道。顧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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