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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身側落了座。

香霧繚繞,遊動著些許蘭花香。

老夫人問沈頃,此次回京後,何時再離開京城。

“聖上還未言明,兒子尚且不知,”沈頃的目光從酈酥衣身上收了收,如實道,“如今邊疆戰況平穩,兒子興許可以在家裡多待一段時日。”

“你方成了家,是該多待些時日。”

長襄夫人呷了一口茶,她的聲音輕悠悠的,如同茶麵上升騰的那一團熱氣,“只是老二啊,你看這年紀也不小了,這次走了下次回家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知你性子清冷,但酥衣不是旁人,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爭取在你這次走之前,與酥衣能有上一個孩子。”

老夫人說得毫不遮掩,倒是讓沈頃的耳根子熱了一熱。他有些不大敢望向了身側的妻子,只朝座上道:

“兒子知曉。”

又隨意扯了幾句家常話,長襄夫人身子乏得緊,便揮手喚二人離開了。

酈酥衣與沈頃一同退出來。

她在對方身側走著,因是心中有事,一直低著頭未曾言語。她不說話,沈頃的話更少,也陪著她一同沉默著,兩人一言不發地往院子外走去。

“小心。”

她並沒怎麼看路,也並未看到腳下的東西,身子就這樣被低低的門檻一絆,所幸沈頃眼疾手快,一把將她的小臂攥住。

隔著厚厚幾層衣裳,酈酥衣似乎仍能感受到自對方掌心處傳來的溫熱,小臂不由得燙了一燙。她站穩了身子,低低地喚了句:

“多謝郎君。”

看著她站穩,沈頃才收回手。

今日天色有些陰沉,低壓壓的雲傾壓下來,於男人的眉眼處落了一道雲影。適才在母親那裡,他便見妻子一直魂不守舍,就連敬茶時的雙手都是抖著的。雖不知她遇見了什麼事,但見她這副模樣,沈頃只覺得一陣心疼。

也就在此時,庭院間忽然吹颳起蕭瑟的寒風,他不假思索地解下身上那件氅衣,輕輕披搭在酈酥衣身上。

一抹素白壓倒了那一片亮眼的緋色。

沈頃低下頭,看著她:“近日又要變天了,你出門時多穿些,記得要注意身子。”

說這話時,對方語氣溫和。

即便酈酥衣知曉面前此人是她的夫君沈頃,而非沈蘭蘅,可迎上那樣一道視線,她仍然止不住地心有慼慼。少女攏了攏身上那件雪氅,低低應了一聲:“多謝郎君關心。”

她的聲音很柔,很細。

像一隻貓兒。

廊影之下,她露出一點纖細的玉頸,那一片嬌嫩的瑩白色,愈發襯得她纖婀可憐。沈頃目光垂下,捏緊了袖子裡的木雕兔子,還未等他出聲,便又聽身前少女溫聲細語道:

“郎君,妾今日要出一趟國公府。”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去哪裡,可要我作陪?”

酈酥衣搖搖頭:“妾今日約了識音去街上採買,都是些小女兒喜歡的東西,想必世子也不感興趣。世子您日理萬機,難得有一日休沐,妾身便不叨擾世子了。”

她所說的,自然是假話。

心中擔憂著宋識音的安危,酈酥衣不敢告訴沈頃真相。聞言,沈頃也沒有異議,只點了點頭,喚她路上小心。

庭風散去,那一抹亮色走遠了。

瞧著對方離去的身影,沈頃又攥緊了袖中的木雕,心想,下次再送給她也好。

多些時間,他也能將木雕雕得再精緻些。

只是……>/>

回想起適才妻子的心不在焉,沈頃總是有幾分憂心。昨日黃昏,他明明親眼看見妻子推門而去,可為何今天早上自己醒來時,對方卻在他的房間裡,甚至還在自己的身側躺著。

妻子身上原先那件素色的衣裳已被褪下。

沈頃喉舌微熱——他們昨天夜裡,可是做了些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他沒有一丁點兒的記憶?

今早醒來,他頭痛欲裂,想要努力地回憶起昨日入夜時發生的一切,可他所有的記憶皆停止於黃昏時妻子的一句:“世子爺,妾身房中還有他事,您飲完藥記得早些休息,妾身不打攪您了……”

她明明是朝屋外走了。

沈頃還記得,就在這之前,婢女曾在房門口叩門,同他道,他應當喝藥了。

昨夜婢女送藥時,較往日晚送了半刻鐘,故而他記得很清楚。

可在這之後呢?

沈頃越努力回想,便越覺得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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