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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而堅定。

“酥衣,拿著。不要怕。”

沈頃道。

他的語氣之中,頭一回有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見身前如此堅決,酈酥衣沉默片刻,只好低下頭、將這柄匕首接過。

她的手慢慢用力,小心翼翼地將匕首攥牢。

她的力道並不算大,卻將手中刀攥得極緊。瞧見她收下,沈頃終於放了些心。

金烏浴血,室內一片霞光。

猶豫片刻,男人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探向她的發頂。

不一陣兒,一身黑色勁裝的男子重新走回來。

“世子。”

魏恪走至他耳邊,以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

“那湯藥之中,被人下了媚藥。”

媚藥?

沈頃面色微訝,再度朝自己的妻子望去。

她生得極美極白,平日裡瓷白素淨的面容上,此時卻浮現著一抹不甚自然的紅暈。

見一直僵持不下,長襄夫人輕輕清了清嗓子。冷風將屋裡頭的炭火吹熄了,寒風穿過敞開的門縫,呼嘯著、朝著酈酥衣侵襲而來。

長襄夫人顯然不信她的話。

也不打算看在沈頃的情面上,再一次放過她。

時值冬日,院內的花樹都敗了。薄薄的日影穿過幹禿禿的樹枝,被風吹打在窗牖之上。酈酥衣跪在地上低垂著眼,半張臉被陰影籠著,整個人如一朵被寒風吹打的、嬌豔而破敗的花。

芸姑姑道:“證據確鑿,夫人既無從狡辯,那便對不住了。”

婦人一邊說, 一邊自身後取出那一條用來執行家規的鞭子。

長鞭粗壯,讓人只看一眼,便覺得下一刻將要皮開肉綻。

就在她欲招呼著人,將酈酥衣抬起的那一刻。

院中突然傳來清冷一聲:“慢著。”

長風拂過男子蘭白色的袖擺。

他極愛蘭花,寬大的袖擺上亦用織線勾勒出一朵蘭花的模樣。清風襲來,穿過他的衣衫,頃刻便有蘭香陣陣,溫緩拂面。眾人側首望去,只見沈頃站在一片灰濛濛的日影下,男人身後,跟著他的心腹魏恪魏大人。

沈頃眸光清淺,望了酈酥衣一眼。

說也奇怪,在沈頃來之前,她滿心驚懼,總覺得下一刻便被人審判得要去上絞刑架。可如今,看著那一道熟悉的身影,酈酥衣心中莫名覺得安心。

好像只要有沈頃在,罔論多棘手的一件事總會迎刃化解。即便是眼下,對方也會還她該有的清白。

“世子爺,還有何事?”

他的目光自酈酥衣身上緩緩收回。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便聽見沈頃道:“兇手不是酥衣,將她放了罷。”

此言一出,人群中又響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天色烏沉沉的,好像下一刻便要落雨。

清風入戶,月色瑩瑩。

沈蘭蘅滿腹情緒,頭一回用了整整三頁紙。

這還不夠。

末了,他邊罵邊補充上一句:

沈頃,我祝你長命百歲,腰纏萬貫,美人如雲。

寫這句話時,他的落筆分外真誠。

待寫罷這封信,已然到了後半夜。

他將其用硯臺小心壓好,而後又望了眼天色。

說也奇怪,此時此刻,他心中明明惦念的都是有關乎沈頃的事情,如今一靜下來,滿腦子卻都是另一道身影。

另一道纖柔、靚麗的身影。

如此夜深,也不知她可否安穩歇息。

沈蘭蘅垂眸,凝望向自己左掌掌心。

罷了,今日弄成這副模樣,便先不去蘭香院找她了。

除去疼痛,他隱約覺得身子還有些疲憊。

男人右手探出雪袖,自案前執起那一支、正嵌著紅豆的金簪。

與其說那是一顆紅豆,倒不若說,簪頭所鑲嵌的,是一顆做成紅豆模樣的寶石。

這隻簪子,便是適才府醫給自己處理完傷口後,素桃悄悄遞上來的。

她很是乖巧聽話,刻意避開了沈頃,也避開了左右圍觀的下人。

素桃聲音婉婉,說她今日告了假,於集市上尋覓了許久,才終於覓得這一支鑲了紅豆的金簪子。

這小丫頭一邊說,一邊眉眼彎彎,像是天上的月牙兒。

她道,夫人本就貌美,若是戴了這隻簪子,那定是愈發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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