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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場仗打了兩年,上上一次,更是打了三年有餘。

西賊猖獗,西疆戰況屢出。

沈蘭蘅攥著沈頃留下的那兩張廢紙,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

——沈頃啊沈頃,這新婚妻子,你是真捨得丟在家裡啊。

046

那西疆黃沙漠漠,環境惡劣無比。他一睜眼閉眼,便是那軍帳軍營,以及軍中那些一身臭汗的男人們。

沈蘭蘅難以想象。

沈頃怎麼能忍受,與新婚妻子闊別的、這些漫長的時光。

莫說是兩三年了。

便是讓他單獨一人、去西疆待上兩三個月,他便覺得有些受不了了。

沈蘭蘅將那兩張“廢紙”丟至一邊兒,心想,沈頃興許是個和尚。

幸好有長襄夫人那個婦人攔著,否則,他還真保不準兒沈頃會頭腦一熱,跑上萬恩山剃度出家、六根清淨了。

沈蘭蘅忍不住勾唇,心中嘲笑。

沈頃沒吃過好的,他自然捨得別離這人間珍饈。

可自己卻是萬般捨不得的。

趁著男人還未反應過來,酈酥衣逃也似的跑開。

掀簾出帳,外間風雪撲簌,冬季的黃昏來得很早,銀白的雪光映照著逐漸變暗的天色,一寸寸令人感到身心發寒。

她喚了素桃,備好飯菜與今日黃昏前便要服用的藥。

待冷靜下來,酈酥衣端了藥碗,重新往那軍帳內走去。

乍一掀簾,她被眼前之景嚇到。

男人披散著頭髮,正坐在素簾微垂的榻上。他一身雪衣,手裡卻緊攥著碎成兩截的茶盞。茶盞瓷片銳利,將他的手劃傷。而榻上之人卻渾然不覺,他呆呆地坐在原地,眼神之中,竟還有幾分呆滯。

血液四濺,手腕上、雪衣上、被褥上。

鮮紅被雪白襯著,愈發顯眼嚇人。

酈酥衣駭了一駭:“沈頃——”

對方愣愣地轉過頭。

他雖側首,可那雙手仍未鬆開鋒利的瓷器。他神思恍惚,任憑瓷片刺入自己的骨肉,流了一床鮮血淋漓。

他是一個將軍,一個行軍打仗的將軍,一雙手傷成這樣,日後又如何能執劍呢?她趕忙走上前,將“沈頃”的右手掰開。

他將瓷片攥得很緊,手指繃直著,酈酥衣用了很大的力氣。

“沈頃。”

“……”

“沈頃,你怎麼了?”

沈蘭蘅愣了半晌,低下頭,一雙滿是憂慮的杏眸便這般映入眼簾。

她滿目關懷,緊張地盯著他那隻受傷的手。

只這麼一瞬間,讓他想起在萬恩山上的那一夜。

月影搖晃,小姑娘察看著他的傷勢,神色緊張。

酈酥衣自然不知,就在她離帳未有多久時,沈蘭蘅眼前出現了怎樣的幻覺。

適才沈蘭蘅眼前都是水,是昭刑間水牢裡的水。

是沈家,那森森寒夜裡,水缸下那冰涼刺骨的水。

“沈頃?……沈頃?”

酈酥衣又喚了好幾聲。

終於,她察覺出不對,端著藥碗往後倒退了幾步。

“你不是沈頃。”

他是沈蘭蘅!

被她戳穿,男人也不辯駁。他懶懶地撩了撩眼皮,右手手指微蜷。

受傷的是他,可那也是沈頃的身子、沈頃的手指,酈酥衣忍著責罵他的衝動,欲轉身去喚軍醫。

沈蘭蘅叫住她:“酈酥衣。”

“一點小傷,不必去喚旁人。”

言下之意,便是要她去替他包紮。

酈酥衣自是不願與他親近的。

莫說是親近了,她視對方如瘟神,都不願與他有半點的接觸。

看著她凝滯的身子,沈蘭蘅聲音裡明顯有了情緒。

他深吸一口氣。

“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麼?”

男人儘量平穩著語氣:“帳中有藥和紗布,此刻去喚軍醫,又要許久。”

況且西疆將士眾多,營中甚缺軍醫,如今特地去喚,也是麻煩。

酈酥衣只好循著沈蘭蘅的話,取來藥瓶與紗布。

“疼。”

男人齜了齜牙,“你弄疼我了。”

真是嬌氣。

她用紗布在對方虎口處纏繞上一圈兒,沒聲好氣地道:

“既然這般嬌氣,那就少惹事端。惹出事端就要挨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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