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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柔軟,宛若潔白的雲。
少女清亮的烏眸間,更有霧氣瀰漫。
她抿了抿唇,婉聲道:“去看蘭芙蕖吧。”
沈頃反手緊握住她的手指,他的右手極有力道,像是在給她傳達著某種力量。酈酥衣只看著,男人頎長的身形沐浴在一片晨光裡,對方側過身,目光溫和地同她點了點頭。
沈頃匆匆換了官袍,腰際彆著令牌與尚方寶劍,快步走上進宮的馬車。
蘭芙蕖已在茅廁等了他片刻。
一嗅見那縷蘭香,茅廁上的男人仿若終於有了主心骨。他挺立了背,身量微直,命德福公公同來者遞上一份急報。
急報是從西疆傳來的。
其上內容,與沈頃在路上所猜測的大差不差。
前線來報,西賊來犯。聖上急召他入宮,商討禦敵之策。
何為禦敵之策?
西疆所駐紮的,大多為沈家軍。如今邊關雖有大將郭孝業,可無論是計謀或是軍心,沈頃都是這上上之選。
原本,聖上也體諒他,回京未有多久,又恰逢新婚。本想讓他在京中多待上幾日,與妻子溫存,也好為沈家傳宗接代。
可在國事面前,旁的一切,都被對比得分外微乎其微。
金鑾大殿之下,沈頃一襲湛藍官衣,拱手作揖。
皇帝當即下了聖旨。
西賊虎視眈眈,特命定元將軍沈頃率軍離京,鎮守西疆。
德福公公展開聖旨,拖著細長的尾音宣讀:“這是老夫人專門為您求的奇藥,聖上詔書下得急,明日待祭罷軍神後,咱們世子爺便要出關往西疆去了。世子上一次歸家,還是在三年之前,待他下次回京,也不知輪到什麼時候了。老夫人也是體諒您,擔心您一人在這偌大的府邸中孤苦伶仃,想著夫人如若能在這個時候有了咱們世子爺的孩子……”
便在沈頃接過那道明黃詔書的一瞬,殿外突然照射而來一道金光。
光芒璀璨,正落在男子手中詔書上。沈頃微微垂眼,恭敬接過皇詔。
“臣沈頃,定不辱命。”
馬車搖晃著,他下意識伸出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今日醒來,他渾身痠軟疲憊,如今頭腦深處更是疼痛不堪。
沈頃睜眼閉眼,腦海中全都是那一抹清麗的靚影。上次他自離京至凱旋,於西疆待了整整三年。他不知下次再回府,又是何時候。
聖旨既下,軍國大事,便是絲毫耽擱不得。
沈頃手指詔書,重新坐回馬車之上。
奉命出征的場景,他已經歷過太多太多次。
按著慣例,除了清點糧草、整理衣甲器械外,他還需得卜卦告廟、祭天祭地、祭拜軍神。
馬車裡,男子手攥著皇詔,闔上眼。
不過他既離開了,那蟄伏於自己身上的孽障,也會隨之而離開。
沈頃心中想,既然自己將那孽障無法除去,那遠離妻子,似乎才是保護她最好的方式。
涼風陣陣。
當沈頃出征之事傳入國公府時,酈酥衣正坐在蘭香院,手捧著一本詩集。
嫁入沈家前,她平日裡最愛研讀詩文。一得了空,除了學習醫術,她便喜歡找一本詩書,坐在日頭底下讀。
可酈酥衣自嫁入沈家後,興許是所遇事情眾多,讓她頗為力不從心,竟好久都未閒下來讀一讀詩集了。
見她緩步走過來,座上的婦人努了努嘴。芸姑姑登即會意,示意左右將房門掩了,又偷偷自袖中取出一個小藥瓶出來。
銀色的小藥瓶,看上去分外精緻。
芸姑姑將其塞入酈酥衣手中。
“夫人。”
對方壓著聲兒,擠眉弄眼道,“請吃茶。”
聽著芸姑姑的話,酈酥衣低下頭,懵懵懂懂地看著手裡頭的銀色藥瓶。
瓶身光滑,瓶塞緊闔著,如此一個小瓶子,竟令她莫名有幾分燙手。
不成。
她不能如老夫人所願,也不會拿自己的血脈開玩笑。
幾經波折,終於,“小六”取來兩件分外厚實的外衣。
酈酥衣將手探了探,又觀其樣式,心想著沈頃應當都會喜歡,便揚聲道:“這兩件我全都要了。”
顏色是清麗素雅的,樣式是簡單大方的。
她心想,待回去後再為沈頃在這衣肩上繡上一株蘭草,那便再好不過了。
她喚來身後跟著的玉霜,將這兩件外衣妥帖得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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