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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留溪沒什麼大的情緒波動,想來是不太在意,謝昭年放了心,聽他淡淡道:“我倒是好奇,在謝小姐心裡,我是怎樣的。”
怎麼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他發怒的底線。
果然適當的冒犯,反倒能破除橫亙在眼前的迷霧。
謝昭年說:“玩車啊,這不是眾所周知的嗎?太子車庫裡的那幾輛,隨便拎出去都是旁人夢寐以求的。”
話音未落,賽場外響起一片夾雜著歡呼的掌聲,熱浪似的滾動。
謝昭年的目光被吸引著睇向窗外。
13號賽車從水泥斷坡飛躍而下時,由於方向和速度欠佳,沒能衝上對面的另一道斜坡,車身瞬間翻轉砸落在地,掀起煙塵濃霧。斷坡足足有兩層樓的高度,從那麼高的位置摔下來,車手必定凶多吉少。
醫護隊很快趕了過來,將裡邊的車手拖舉救出。
讓人意外的是,13號竟然毫髮無傷地站直了身子,看樣子似乎是隻受了點皮外傷。
場下又響起一陣喝倒彩的聲音,似乎是對此很失望。
隔得太遠,13號又帶著頭盔,深藍色金屬遮擋住大半張臉,謝昭年沒能看清這位讓她損失了十萬的13號車手的模樣,只是莫名生出了幾分熟悉感。
她覺得奇怪,想再仔細辨別,13號卻已匆匆退場。
林留溪察覺到她的分心,沉香珠串被攏著收起,淡淡道:“這樣的場面再普通不過。”
他凝眸望向她,“不習慣?”
謝昭年收回視線,有些懊悔沒能繼續剛才的話題套林留溪的底,此時再回過去聊又顯得太過急切,只能搖頭。
“第一次看地下賽的時候,是有覺得不公平過。憑什麼有人玩車是為了熱愛,而有的人卻是用命賭一個更好活下去的機會。”謝昭年的眼神素淨又柔軟,“我當時好像才十六歲,家裡人不讓我碰賽車,那時候特別叛逆,偷偷和朋友來看的時候,還很憤怒,覺得地下賽的車手是玷汙了賽車。”
耳畔傳來一聲輕笑,低沉的、彷彿裹挾了淡淡的沉香木氣息。
謝昭年側眸看向林留溪。
“笑什麼!”謝昭年惱了,蹙眉瞪他,“都說了是十六歲時的想法了,比現在的你還小十歲——”無端算起數學問題,謝昭年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
她剛才脫口而出,忘了林留溪和她存在的年齡差。
他比她大整整七歲,會不會覺得她年紀太小沒意思?
可是她發育得很好,身上該有的肉一點也不少,從小就引來無數豔羨。
正胡思亂想著,謝昭年錯不及防對上林留溪的視線,笑意散去後,他身上的溪冰似乎也在不知不覺間消融了些許。
“一旦換位思考,天秤就會傾斜。”
林留溪冷棕色的瞳孔裡,情緒依舊難辨,“謝小姐,我是車手,也是商人。身份的差別自然會影響立場的站位,我不會費心去想沒必要的東西。”
謝昭年凝視著他的眼,試圖探尋這句話背後的隱喻。
他是在警告她嗎?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暗示她,暗示林留溪不是她玩得起的人,好似那是帶有致命毒液的獠牙,稍不注意,便會一擊斃命。
可她謝昭年哪裡是會那麼容易退縮的。
車手也好,商人也好,再怎麼複雜的身份,她都會強勢地闖入他的世界,像一株寄生生物瘋狂蔓延,讓他不得不在意她的存在。
路過的人可以看見護欄邊的光景。
之前晚自習就有一些學生翻護欄企圖逃出教學樓,不幸摔斷了腿,學校就在一樓鬆軟的泥土上種滿荊棘。
聲音是從荊棘花壇旁的大馬路傳來。林留溪身體下意識一僵,背對著謝昭年,生怕這幅狼狽的樣子被他看見。
“我去小賣部買東西時就看見你站在水池邊洗手,現在都回來了,你還沒洗完?”
他語調微揚,傳進林留溪耳中就成了:就這麼不想上自習課?嗯?
糾結了一會。
“我鼻子流血了,現在血都沒止住,你別看。要是黃曉莉來查班你就實話實說。”說到最後林留溪聲音都悶悶的,突然很小聲道,“謝昭年……我沒帶紙。”
謝昭年一愣,少見地沉默。
“你等會兒。”
林留溪偷偷向後瞄,樓下已不見少年。
人生最大的錯覺
過了冬,春夏交接的時節總有幾天反常,日光照亮瓷磚,暑熱充斥在狹長的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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