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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說:“都是阿琰妹妹從書裡找來的,說我們這一帶氣候潮溼,可能能用上這些方子。我不曉得這些方子能不能用,所以讓郭大夫找齊所有大夫開個研討會分析分析呀!怎麼?郭大夫說不能用嗎?”王雱說得有理有據,王安石倒挑不出問題來。他斜睨著王雱:“防治兩手抓,兩手都要硬,也是你給他們說的?”王雱毫不猶豫地推鍋:“您說的呀!”王安石:“……”宣講還是有用的,沈括那個小分隊下鄉不久,差吏們便抬著個病號回來。那是個瘦弱無比的壯年男子,肚子卻挺得老高,跟懷孕了似的,一路上引來不少人圍觀。郭大夫平日裡只在縣城看病,也沒見過這樣的病號,人送來了他也一籌莫展。難道男的也能懷上小孩?這也太聳人聽聞了吧?王雱正在聽曹立彙報近幾天的情況,聽到外頭的動靜後停了下來,帶著曹立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愛看熱鬧是中國人的天性,這時郭大夫的店外已經圍著裡三重外三重的圍觀群眾。這個說“哇,真的,肚子老大了”那個說“我看至少七個月了吧?”,還有人煞有介事地討論會是誰的種,太厲害了能讓男的都懷上。王雱擠不進去,給曹立使了個眼色。曹立年紀雖小,個頭卻長得快。他強橫地擠進最裡頭,冷著臉呵斥一聲:“都回去,不要影響大夫給病人治療!”曹立是能把自己狠狠摔打了幾個月的狠人,身上有著一般人無法比擬的煞氣,他一發話眾人便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一旁的衙役也回過味來,幫著曹立開始趕人。很快地,郭大夫店開圍觀的人都散了,王雱才見到那個抱著肚子狂嘔不已的中年男人。那肚子果然很挺,難怪會被人說懷了七個月!沈括見著了王雱,湊過來說明情況:“我看他情況不對,叫人幫忙帶回來給郭大夫看看,沒想到會引來這麼多人圍觀。”這時王安石也趕過來了,見沈括在自己兒子身邊站著,急忙問:“怎麼回事?”郭大夫沒見過這樣的病人, 叫來學徒去把縣裡其他大夫叫過來會診。一聽病徵, 其他大夫都陸續趕到。王安石免了他們所有虛禮與寒暄,讓他們趕緊給病人看看。幾個人又是診脈又是檢查, 很快有了結論:這不是懷孕,是肝脾出了問題, 肚子裡積了水。這農夫平日裡性子就獨,看自己肚子大起來之後更是不喜與人往來, 覺得每個人都在嘲笑自己。今兒他下地幹活時突然痛得渾身不適, 在地上打滾, 這才被沈適他們注意到。幾個大夫一合計, 判斷出這可能是“蠱脹”。蠱, 因為巫蠱而蒙上了奇異色彩,實際上在許多記錄之中蠱是一種寄生蟲病。比如《神農本草經》裡頭說“治蠱毒以毒藥”,《肘後方》裡說“中蠱, 令人腹內堅痛, 面目青黃, 淋露骨立, 病變無常”。到唐朝藥王孫思邈更是在《千金方》裡詳細記錄了蠱脹的症狀和治療方法:四肢浮腫,肌膚消索,咳逆腹大如水狀, 死後轉易家人。司馬琰給王雱寫防疫事項時, 也特意提了這種病, 說是“蠱”, 其實是血吸蟲。這種病極易感染, 蟲卵容易隨著患者的糞便汙染水源,隨後在釘螺體內大量繁衍,透過各種方式侵入人體,感染有機會接觸到這片水域的人。若是吃了沒有煮熟的水產、喝了含有幼體的水,感染機率也很大。以宋朝鄉野這樣的衛生狀況,這種病一旦蔓延開會尤其危險。郭大夫取來《千金方》,和其他大夫探討這“蠱脹”的治療方法。王雱掏出小本本,給王安石看司馬琰給他寫的東西,司馬琰說,一旦出現血吸蟲病患者,必出派出足夠人手去清理那一帶的釘螺。釘螺長什麼樣,王雱也不曉得,是司馬琰給他畫的。王雱對王安石說:“這是阿琰妹妹在一本醫書上看到的,書上說,這是肚子里長了蟲子。蟲子要是在這人的肚子裡生了蟲卵,蟲卵會隨著糞便排出來。要是糞便接觸到水源,很快會孵化,在水裡遊啊遊,找到人就鑽進人身體裡,找到這種螺子的話,它們就鑽進裡面去。這螺子就是蠱蟲的房子,它們在裡頭拼命生孩子。生夠了,它們就齊刷刷地跑出來禍害人了。這病可不能讓它傳染開,要不然以後男的女的全都挺著大肚子,多嚇人啊!”王安石被王雱講得渾身發毛。他看向患者那大肚子,這要是真是長了蟲子,那得多少蟲卵才能脹這麼大!不過剛才他聽郭大夫他們說了,這是腹水,不是蟲卵。王安石按住王雱腦袋,說:“我知道了,把螺子畫給我,我叫人多畫幾張,等會兒讓武縣尉帶人下去查查哪裡有這些螺,都給滅了。”王雱來畫當然畫得不怎麼樣,好在沈括在旁邊,輕輕鬆鬆把司馬琰畫的釘螺給“影印”了好幾份。這時郭大夫他們已經定好藥方,聽王安石問起要去清理疫水、宣講防疫要則需要注意什麼時,他們都有些發愣。因為王安石說出的傳染途徑在《千金方》裡沒有記載。這傳染途徑不知真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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