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不愛孩子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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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說到這兒，蘭英臉上才浮現出了幾分痛苦之色，或許這麼多年以來，能夠牽動她心神的，也就只有那個對她疼愛有加的母親。

“奴婢的父親是個賭鬼，家中幾乎都是靠著母親種田勞作、給人繡花，才能夠維繫生計。即便如此，她死後，奴婢也只找到了半兩銀子，能夠給她置辦葬禮。然而就是這半兩銀子，也被父親拿去喝酒了，說是聊解苦悶，但是對於他這樣一個酒鬼來說，可信度能見一斑。”

“母親的屍體留在家中，當日是夏日，就散發了氣味，村裡人到底是害怕又嫌棄的，所以上門來罵，讓我們早日讓母親入土為安。可奴婢一個孩子，又能拿出來什麼錢呢？奴婢就只能在幾個好心嬸子的幫助下，去找了村長，由村長帶著奴婢去酒樓找我的醉鬼父親。我們到的時候，他拿著半壺上好的酒，喝的爛醉，眼睛眯縫的都只有一條了，卻還不忘搜尋著有沒有合她心意的女子。你比去找他要錢，他將奴婢打了一頓，最後還是村長做主，讓他先準備後事，他才將那半兩銀子拿了回去。”

蓮華公主聽到這兒，忍不住的嗤笑了一聲，“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輩罷了，若不是怕你母親的遺體停留在村子裡頭，會遭人閒話，他們又何至於會管這些事情？”

“公主殿下說的沒錯，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輩罷了，所以在奴婢父親因為付不起酒錢，而隨手將奴婢賣給了店家之後，村長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睜隻眼閉隻眼，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買賣人口在大淵朝，到底是觸碰了律法的。畢竟現在也算是國泰民安，即便邊疆還有戰事發生，到底有沒有波及皇都，所以在聽了這話之後，蓮華公主就被驚得瞪大了眼睛。

“你難道沒去報官嗎？”。

“在咱們那樣的小地方，買賣孩子、特別是女孩，實在是司空見慣，有多少人為了一個男孩拼盡全力，家中養不起的女兒，就賣給旁人做妾，哪怕是隨意嫁了一個老鰥夫，都已經是一件幸事。像奴婢這樣，被賣到私人家裡的，其實已經算是幸運，至少那個店家家中有一半大少年，見奴婢生的還不錯，便想著要拿奴婢當童養媳。只是奴婢對他們也心有怨恨，所以咬了那家兒子的耳朵，酒樓老闆只覺得奴婢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乾脆高價將奴婢賣了。”

“奴婢原先十分厭惡自己這張皮相，因為奴婢的母親，就是因為生的好，才被歹人盯上，而奴婢也是因為這個皮相，才被父親賣了、還差點走上母親的老路。後來奴婢也就釋然了，畢竟因為這個皮相，至少那些人願意花心思來培養奴婢，才不至於讓奴婢受盡凌辱，等到了主子來救。”

這麼長長一番話，幾乎已經概括了蘭英的前半生，然而就是這麼寥寥數語，又怎麼能夠輕易評判一個人的一生?

蓮華公主此時一陣沉默，卻不僅僅是因為同情蘭英的遭遇，也是因為她的事情，引發了自己的一些深思。

“我至今也難以理解，為何會有如此惡毒的父親。父母難道不應該生來，就疼愛自己的孩子？否則，不是有違人倫嗎？”

這樣的想法，近乎於有些天真，蘭英聽了，也是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父母並非生來就愛自己的孩子，又或者說有些父母恐怕終其一生，都不知愛為何物。奴婢倒覺得，這更趨於一種責任，但若是那些不負責、又或者別有所圖的人，與他們談責任，就未免太可笑了些。”

這件事情對於蓮華公主，大約真的是極大的打擊，所以她在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得出來一個結論。

“世間果然有並不愛自己孩子的父母。”

蘭英並不知曉蓮華公主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她此時對良妃已然是有些懷疑，此時不過只是推己及人，得出了一個結論來。

“世間眾人都是不盡相同的，有些人愛自己的孩子勝過生生命，有些人卻能夠將襁褓中的嬰孩直接溺死，歸根結底，還是與人有關。”

蓮華公主並沒有再問什麼了，大約心中也有了數，又或者是還在糾結。

然而沒過多久，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那一腳並未邁出王府的門檻，而是轉了個方向，朝裡頭走去。

蘭英跟她說了這麼一路，本以為不過只是貴人好奇，想隨口問問平民間的生活，沒想到竟然還有回頭路，趕緊跟了上去。

“公主殿下可是有什麼東西丟了？奴婢可以替您進去取。”

話說到這兒，趕客的意思就已經十分明顯了，然而蓮華公主就跟聽不見一般，直接就闖進了江語棠的屋子。

江語棠也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