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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狐疑的看著金效坤,他有點摸不清頭腦,不知道金效坤是要毒死自己,還是當真只想給自己喝一杯熱咖啡。
金效坤把咖啡放在靠牆的小桌子上,然後俯身扶著金玉郎一點一點坐起身,等金玉郎坐穩當了,他才把那杯咖啡遞了過來。金玉郎接了咖啡,把心一橫,抿了一口。
金效坤在他身旁坐下來,從大衣口袋裡抽出了一份嶄新報紙。讀著讀著,他&ldo;哎喲&rdo;了一聲。金玉郎立刻望向了他:&ldo;怎麼了?&rdo;
金效坤不理他,自顧自的讀完了頭版新聞,然後答道:&ldo;陸健兒的父親,也死了。&rdo;
然後把報紙折起來放在腿上,他抬起頭,對著前方車窗發表議論:&ldo;看現在的形勢,霍靜恆怕是遲早要敗。霍若是倒了臺,對我倒是很有好處,否則我始終不敢公開的活動。他若真倒了,我也可以趁機運動新聞界,把我的名譽回覆起來。&rdo;
金玉郎一點一點的啜飲著熱咖啡,咖啡里加了大量的糖,徹底蓋住了原有的苦,正合他現在的口味。而金效坤繼續侃侃而談,一會兒預測戰爭即將結束,一會兒又希望戰爭不要結束得太快,因為戰火導致的交通封鎖,足以讓他這樣有後臺有門路的商人大發一筆戰爭財,他須得抓住這個機會,淘出第一桶金。
金玉郎從來沒見過這麼嘮嘮叨叨想得美的金效坤,感覺他像個庸俗可笑的圈椅政治分析家,平時足不出戶,然而有自信去評論天下所有大事。而金效坤這麼一庸俗,倒是顯得更親切了些,確實像個家裡大哥了。
喝完一杯咖啡,兄弟二人各自休息了片刻,然後趁著天光還亮,金效坤親手給金玉郎換了藥。金玉郎仰臥在床上,衣襟敞開來,露出了胸膛上貼著的層層紗布。金效坤緊鎖眉頭,輕輕的往下揭紗布,一邊揭,一邊告訴金玉郎&ldo;別怕&rdo;。
金玉郎忍著劇痛,一聲不出。等金效坤給他塗了藥貼了新紗布,將他的衣襟紐扣也全繫好了,他才冷汗淋漓的長出了一口氣。扭頭望向金效坤,他見金效坤也是一頭的汗。
因為咖啡裡並沒有毒,因為金效坤給他換藥時換出了滿頭大汗,所以金玉郎在天黑時分,很安然的閉眼睡了。
他決定相信金效坤。
兄弟
火車走走停停,不時要給前方經過的軍隊專列讓路,沿途還常有關卡,需要金效坤出面去把它打通。金玉郎靜靜的躺在車廂裡,自覺著像一隻小蟲,蟄伏在了冰天雪地裡,靜等春暖花開。
金效坤給他換了一種西式的燙傷藥,藥效很好,他胸前那一大片潰爛的皮肉開始有了結痂的趨勢。燙傷見了好,他卻又添了新的毛病‐‐不過也可能是已經存在了許久,只不過是被燙傷的痛苦掩蓋了住,使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
他經常會頭痛,並且變得畏光,彷彿成了個極度敏感和脆弱的生靈,禁不住外界的任何刺激。他把自己的變化告訴了金效坤,金效坤聽了,憂心忡忡,懷疑他是被段人龍摔壞了腦子,比如嚴重的腦震盪之類。
憂心之餘,他告訴金玉郎:&ldo;你也不要記恨段人龍了。你和他的關係,就如同當初我和你的關係一樣,如今一報還一報,你沒殺了他,他也沒殺了你,這就算是扯平了吧。要不然,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才二十多歲,將來的日子還過不過了?&rdo;
&ldo;我沒恨他。&rdo;金玉郎靠著床頭坐了,呼吸著他大哥散發出來的古龍水氣味,和這氣味朝夕相處了幾天,這氣味已經給他留了極深的印象,甚至讓他感到了幾分溫馨。他不得不承認了血緣的力量:終究是親兄弟,打斷骨頭了還會連著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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