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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咚的一聲,他隨手將玉如意扔回了托盤裡,冷聲說道:“滿歸,去請吏部給事中徐明朗徐大人過來,就說孤有要事和他相商。”
“是。”
一旁的宮女太監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只當做什麼都沒有聽見,只是心裡想的是什麼就不為人知了。
兩天後,吏部給事中徐明朗當朝參奏天命二十年直隸(京城周邊各府)鄉試新晉舉人牟平冒籍參加科考,且其本人實為娼妓之子。
又抬出了牟平的同鄉舉人宗有德作證。
依大乾律,倡(娼妓)、優(戲子)、隸(劊子手)、皂(軍中雜役)四類人及其子孫三代是不被允許參加科舉考試的。
至於冒籍,指的是假冒籍貫。乾制,凡科舉考試,各布政使司參加考試的生員(秀才)名額以及錄取名額,均有限定,錄取寬嚴亦各不相同。故士子參加考試,必須回到籍貫所在地投考,不得越籍赴試。但有計程車子為了取巧投機,跑到競爭壓力小的地區投考,稱之為冒籍。
牟平祖籍河南布政使司,生母乃是當地一教坊司(官方妓院)妓子,原本是沒有資格參加鄉試的,為了避人耳目,專門跑到京城來參加科舉,最後還中了舉人。
要知道在乾朝,舉人已經是擁有了做官的資格了。
天命帝大怒,當即下旨將牟平抓捕歸案,並革去其舉人功名,責令三法司會審。
按律,有功名計程車子享有免笞杖等特權。
不堪刑訊的牟平很快就招供了,卻原來他生母曾和兵部左侍郎解青雲有過一段露水情緣,牟平也正是解青雲的兒子。父子倆於三年前相認,只是礙於解青雲的夫人是隻母老虎,解青雲不敢將牟平帶回家,只是將其養在了外邊。
他的戶籍也正是解青雲幫忙更改的。
案子到這裡就應該算是水落石出了,可是大理寺卿溫思敬卻發現了一件怪事。
牟平沒和解青雲相認之前只是街面上的一混混,大字不識一個,平日裡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便是他天資再聰穎不過,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年之內連過縣試、府試、院試、鄉試,得中舉人。
否則,叫那些寒窗苦讀二十餘載都沒能考中功名計程車子情何以堪。
在他的追查下,發現牟平參加鄉試的朱墨卷錯字太多,而且文章語句根本就不通順。
所謂朱墨卷,因為每個人的字型都有很明顯的差異,為了防止參與閱卷的同考官透過字跡辨認出考生的字型而從中予以特別的關照,朝廷專程制定了硃卷墨卷制度。
這一制度規定,考生進場用墨筆來答卷,考試結束之後,交給專門的受卷官,受卷官一一核對包括草稿紙在內的試卷,然後將所有試卷轉交給謄卷官,謄卷官會把所有試卷重新用硃砂筆抄寫一遍,閱卷的官員能夠看到的只是考生的硃卷。
而且按科場條例中規定,應試舉子的試卷卷面必須整潔乾淨,不能出現錯字以及塗改的現象,一經發現,直接失去錄取資格。錯別字太多的,輕則十年內不得再參加科舉考試,重則直接革去功名。
試問,這樣的試卷怎麼可能被取中呢。
天命二十年直隸鄉試共一百名生員高中舉人,大理寺卿溫思敬當即組織人手對這些人的試卷全部進行了複核。經查,共有九本試卷存在和牟平相同的問題。
一場冒籍科舉案瞬間演變成科舉舞弊案。
一時之間,主持當年直隸鄉試的一名主考官,兩名副主考,十七名同考官全都被下了大獄。
半個月後,案件水落石出。
這裡就牽扯到了另一種科舉舞弊方式,即參加考試計程車子,可以事先把要在考場上使用的一些可以作為記號的文字寫成一張紙條,交給參與閱卷的同考官。
因為乾朝科舉考試的文體採用的是八股文,而八股文每個段落的開頭和結尾都會使用一些虛詞,例如‘且夫’、‘而已’、‘矣’等,紙條上所寫的就是這樣一些毫無實際意義但卻必不可少的字眼。這樣一來,同考官就可以拿著這張紙條,找到這份試卷,並暗中做手腳,可謂百無一失。
而這九名舞弊考生的身份也不一般,多是勳貴出身或官家子弟。
為此,他們每人至少向考官行賄銀五千兩以上。
天命帝震怒。
主考官被立即正法,妻子家產沒收入官;兩名副主考被立即處以絞刑,妻子家產沒收入官;行賄考生杖責五十大板,家產沒收入官,父母妻子兄弟皆流放千里。
大理寺卿溫思敬是孟則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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