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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惠明帝平靜的道。不僅離淵,穆王也愣住了。頃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面色非但沒有舒展,反而更陰沉了。接下來,輪到孫如海了,穆王依舊道:“孫大人,把你所奏之事再說一遍。”孫如海應是,不慌不忙的把昨夜所見所聞述了一遍。“守城的老兵說,那女子的臉,長得很像、很像五年前被全城通緝的公輸家的那個餘孽……”最後,孫如海有些顧忌的道,聲音跟著低了。大約此事牽扯了太多陳年隱痛,殿內一時靜到了極致,連殿外杖聲和季侯孫被堵住嘴後的細碎嗚咽聲也清晰可聞了。惠明帝眉間皺痕深刻,離淵目中掠過幾絲意味不明的光。還是穆王打破沉默:“哪個餘孽?說清楚些,還要聖上跟著猜啞謎麼?”這話就有些雙關的味道了。離淵眼角不可察的抽了抽。孫如海震驚的看著穆王。穆王目光清正,竟毫不畏避。孫如海彷彿受了感染,挺了挺肩背,正色道:“逆臣公輸良的幼女,公輸瑤。當年逃匿多時,最後被東平侯府二公子、今夔龍衛副使宋引親手緝拿歸案的那名逆犯。”雖然知情者心知肚明,但聽到孫如海親口說出來,感受卻極不同。這時,內侍省的太監在外道:“回稟聖上、王爺,杖刑已畢,可要帶季侯孫回殿問話?”惠明帝看向穆王。穆王深揖一禮,朝外道:“先讓他清醒清醒。等本王吩咐。”這就是不著急傳了,那太監應是,退了下去。穆王的目光又轉向那兩個典獄司的衙衛:“去提審人犯的是誰?奉了誰的命令?”兩人久在典獄司當差,素知穆王脾性,不敢磨蹭,迅速對視一眼,跪在右邊的那個立刻道:“回王爺,來人有兩個,一為夔龍衛副使宋引,一為衛都督親衛。”穆王:“可有憑證?”那衙衛:“他出示了衛都督的朱令,就是那位上官所捧之物。”他扭身往後看了看。那隊官僥倖逃生,也早嚇得六神無主,下意識把雙手舉高了些。一個小內侍立刻輕步上前,從那隊官手裡接過東西,雙手捧到穆王面前。穆王拿過去兩面翻看了一番,轉身,雙手呈給惠明帝。惠明帝只淡淡掃了眼,沒有要接的意思,道:“給國師看罷。夔龍衛的規制,他最明白。”離淵立刻從檀木椅上站了起來。走至穆王跟前雙手接過,翻看完,在正中跪了下去:“臣惶恐。這的確是衛英朱令。”惠明帝:“以你對衛英的瞭解,何人有本事從他手裡盜走東西?”離淵心頭一凜,慢慢垂下眼皮:“臣不敢替他辯解。”“慈母多敗兒!”惠明帝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修己身固然要緊,下邊人,也要管束!”離淵常年無汗的面上,竟滲出一層細密汗珠,重重一叩首:“臣謹遵聖訓。”穆王繼續問那衙衛:“那親衛喚何姓名?”衙衛一愣,好一會兒,艱難道:“臣一看有衛都督朱令,就忘了問……”穆王:“疏於職守。每人杖二十,罰一月祿米。”那衙衛悶聲領罪。穆王道:“你也莫覺得委屈。細究起來,爾等本該把朱令扣押作為憑證,再放人進去。若此刻不是高隊官握著朱令,你們就要靠一張嘴來向陛下和本王交代麼?”另一衙衛立刻道:“王爺明鑑。屬下們當時確實提出要扣押朱令,但宋副使說那朱令還要提審犯人用……”“那就不能押其他憑證麼?”穆王毫不容情的喝斷。他常年領兵,又高居一家家主之位,向來令行禁止,御下極嚴,最見不得的就是手下人推三阻四,敢做不敢當。那衙衛:“王爺容稟,屬下們押了其他憑證。”說著 哆哆嗦嗦從袖中掏出那枚精巧的黑鈴鐺。穆王雙目驟然一縮!惠明帝猛地從案後站了起來,眼前一黑,險些站立不穩。離淵回頭一望,更是遽然變色!—————————顧長福駕著車,一直在宮門外等到臨近晌午,才見穆王從東側宮門出來。今日彷彿是個陰天,太陽將出未出,蕭冷的秋風直颳得人面皮生疼。顧長福迎上去,把一件褚色薄絲披風抖落開,自肩後給穆王披繫上,抬頭一望,才發現穆王臉色陰沉的厲害,連一點血色都沒有。“王爺,可出了什麼事?”顧長福擔憂的問。穆王神色異常凝肅的搖頭,大步朝馬車方向走去,直到登車之後,才道:“讓其他人駕車,你立刻去把穆玄給本王找回來。”顧長福被他嚴厲冰冷的語氣嚇了一跳,想察言觀色,瞧出些端倪,穆王卻已把眼睛緊緊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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