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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第一時間，他的視線就被人群中的那個男人吸引。那一秒或兩秒對他來說在那一刻變得無比緩慢，他的大腦在當時也許劃過了許多念頭，也許什麼也沒有。那一兩秒的時間彷彿從他的生命中被奪走，完全的只屬於那個名叫尼爾的男人。之後發生了什麼威爾早已記不清，唯獨他們各自在講臺上下互相對視的那瞬間的畫面讓他直到今日猶自記憶如新。但夢中發生的事卻是在不久之後了。威爾不懂在第一次見面時，那個名叫尼爾的男人是否和他有相同的感受，他同樣不懂在他們四目相對的那瞬間是否真的在彼此吸引。但之後發生的事情讓這疑惑變得不再重要，隨著他們在課後有意無意的交流接觸，他們的關係也如威爾渴望又抗拒的那般越來越近。直到一次課後，彷彿彼此有著什麼不用明說的默契，在學員們都紛紛離開教室時，還依舊留在各自原來的位置上，他們一方站在講臺上，一方坐在對面的課桌，彼此互相望著對方。夢中的威爾就如曾經那般站在那裡，注視著尼爾以不緊不慢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直到他們之間隔著半隻手臂的距離，他們就這般彼此互相對視了兩秒或是三秒，隨後他看到對方臉上揚起一個瞭然的微笑，然後上半身微微前傾吻上了他。那個吻十分短暫，也並不纏綿，隨後尼爾便直起背脊退了回去，他好整以暇又意味不明地看著威爾，像在確認什麼，又像在等待什麼。但如今身在夢中的威爾就彷彿當初的自己一般，一股類似觸電的奇妙感覺在他身心中流竄。有一股比當初更強烈卻又稍顯不同的衝動讓他做出了和當初的自己同樣的回應。他義無反顧地上前一步吻上了尼爾。夢在這時卻突然破碎了。在床上睜開眼的威爾感覺今晚格外的冷，他忍不住蜷縮起來。這個夢比當初再次見到尼爾的衝擊還要大，幾乎要毀掉他如今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和心緒。這一刻，威爾感覺自己彷彿永遠也走不出尼爾留在他心裡的陰影。“那是我剛進大學不久，威爾是心理學課的教授，雖然沒上幾節課，”他自嘲地笑了笑，“但我和威爾當時卻是一見如故。”尼爾這麼對黛西說道，即使說著這樣沒有一個字是真的謊言，尼爾的神情也依舊是天衣無縫的真誠。在決定徹底拋棄曾經的一切後，尼爾就很少回憶起那些事。雖然在向黛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些帶給他的全是負面又壓抑的情緒的回憶就相繼湧來。比如那次在課室內，他和威爾的初吻。那是他在被系統寄生成為所謂的攻略者後，最後一次的攻略目標。沒有所謂的互相吸引，更沒有所謂的愛情，一切都是設計的陷阱，甚至連所謂的“一見鍾情”也不過是攻略者光環在發揮作用。那時的他只不過是系統手下的傀儡，麻木又機械地去幫助系統達到目的。“然後呢？”黛西認真地看著尼爾問道。“後來畢業後，因為工作聯絡就少了。”尼爾輕描淡寫地就結束了這個故事，這故事被他說來，就如他之前所說的一般無聊。黛西一臉不相信地看著尼爾，“太敷衍了，尼爾。”尼爾沒有反駁，那段回憶在他看來本就是無聊的故事，因為那裡面關於他的感情沒有一點是真實的。他從始至終都是名異性戀，在系統的壓力下去攻略那些男人從不會令他的內心感到絲毫輕鬆愉快。尼爾從來都不過是個普通人，被系統單方面的強制寄生後也沒有改變。他也曾在一次次即將爆發時被系統給予棍棒和甜棗，他永遠都記得系統用那機械的語調對他反覆說道，“你我都知道這世界只是一個‘遊戲’，你難道不想回到真實的世界中嗎？”系統總是會在尼爾要和這個世界的人扯上除了任務以外的聯絡時提醒他，一遍一遍彷彿真理一般對他洗腦——“這世界全是假的”。久而久之，他的生活除了任務再也沒有其他人，他也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系統的傀儡，催眠自己為了系統虛無縹緲的許諾堅持下去。但徹底壓倒尼爾的，是完成了系統的全部任務後，系統卻耍了他，一聲不響地將他拋棄在這個根本不屬於他，甚至在他看來格外虛假的“遊戲”世界中。那時的尼爾無比迷茫，他為彷彿永遠也找不到的出路而絕望，又為自己的處境感到極度不甘，他的內心中彷彿燃燒著炙熱的火焰，以這麼多年積壓下的各種情緒為燃料熊熊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