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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行。因為我非常不喜歡他。六、我爸到底有沒有死,這個具體的結果,我感覺報界人士、坊間雜誌,他們並不很在乎。行刺的事情發生後,我爸推掉了酒席,於是此事立馬長了腿,順風搭上電報訊息,跑得比火車還要快。一天後北京的報紙即刊載醒目大標題曰:《督軍曹鈺又遇刺身亡》。加了個“又”,這麼看肯定是要比直接報道曹大帥已然遇刺且身亡的謠言小報要強上一些。我有點氣不過,問我爸道:你真不打算管嗎?我爸竟還有點樂,說:老子刺而不死是為神,看他們怕不怕!這老頭一天到晚這樣,我就覺得沒法溝通了。但是,作為一個有自己想法的少帥,我還是得再接再厲給大帥進言。我說:照我看你新收的那個副官也很可疑。哪有忽然從街拐角跑出來個要飯的就成了你副官的,你以前的副官都起碼是營長。我爸歪在炕上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對著我噴了一臉,笑眯眯道:你懂什麼,英雄不問出處!快給我麻溜點兒滾了吧,出門別忘替我把張副官叫進來,我要跟他談正事。這我還就真不懂了,我才是他親兒子,憑什麼跟我談的這些彷彿好像似乎一定就不是正事?我說我不走,我也要聽。我爸一煙鍋就敲過來了:看到你小子這慘白的慫臉,老子一句正經公事都想不起來,給我滾!老子在外面刀槍裡掙命,幸得高手相救,沒有被人把腦袋剁下來。回家一看你小子倒好,醉生夢死的,經文一句沒抄,倒搞了頭駱駝似的肥漢回來給你演小娘唱春詞,這事有沒有?我愣了愣,想到他說的可能是那“白素貞”。這我可不樂意了,反駁道:白老闆怎麼像駱駝了?他是唱白蛇傳的。爸,你聽不懂戲可不要瞎講。我爸手一揚作勢又要打我。他的動作來得猛又來得重,我自知躲不過,索性一動不動杵著,就由他打去,權當孝順孝順他。誰想他的煙桿兒揮到半路,忽又頹然放下了。滾滾滾滾滾,去去去去去。他胡亂趕著我,像驅攆著什麼晦氣東西。我氣哼哼衝出幾步猛一推門,覺到有點阻力,門是推不動的。再鼓了力氣去推,門外候著的張文笙倒是一伸手幫我把門拉開了。我倆臉貼臉,鼻尖對住鼻尖。我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這人哪,方才一定是貼在門上頭,偷聽我們爺倆說話。 自古以來,追求白娘子有風險七、我從我爸那兒出來,就喊人去給我把沈蔚仁找來。沈蔚仁是師範的學生出身,此外我不曉得他的身世。我爸在幾個親隨裡挑選他來跟我,做我的“勤務官”,其實有跟隨伴讀的意思,可能也有參謀預備的意思。但是這個人吧,明著暗著不老實,每回我真有事喊他,他總是推三阻四,要麼頭疼腦熱,要麼胃痛腹瀉。我估計他一心想伺候的人是我爸,那當然了,誰不想跟著大帥辦點大事啊,總好過陪著少帥在宅中坐著抄經。張文笙的那個位置,他可以說是覬覦久矣,只是萬沒料到,大帥寧可重用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也沒有考慮讀過新學的他。大白天去叫沈蔚仁經常叫不來,沒想到今天我才派人去,他就應了聲顛顛兒跑來了。見面頭一句,就問我:少帥,您這兒可聽說了那姓張的來歷沒有?得,滿臉都寫著他那點兒心思。我說:我哪兒知道,他興許就是個叫花子,不然誰大晚上的睡在街角呀!沈蔚仁道:我倒是聽大帥說,這人以前是山西的鏢師。難怪身手好,鏢師這行當還是挺深的,大多身手很好路子很寬。我沒精打采地搭話道:那他幹啥不好好地在山西當鏢師?沈蔚仁道:嗨呀,少帥您有所不知,現在有銀行,也有火車了,誰還請鏢師?鏢師都成了叫花子。我登時樂了:那不就還是叫花子?沈蔚仁明明站在大平地上,卻還是平白趔趄了一下,整個人都歪了一歪。我真心關切他,問:你又頭暈?沈蔚仁哭唧唧地看著我:小的向來體弱。我想了想,還是想不通一個叫花子憑啥能得我爸的信任。我的原則一貫是,想不通就不想。於是,我伸手拍拍沈蔚仁的肩膀:小沈,不提他了,我給你個輕鬆的事兒先辦了吧——給我打聽打聽去,那白素貞他們還在徐州不?沈蔚仁的眼角直接擠出了淚花:什麼白素貞?!我說:唱白蛇傳的白老闆,見過一次你不可能不記得。沈蔚仁又是平地一個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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