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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林闕攔住了他。笑著攔住了他。
居然是笑著的。
“夏諧,你母親給你留了一套房,對不對?”
林闕的聲音很溫和,低低的,像在談心。然而夏諧聽著覺得有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有些驚懼地轉頭看向林闕,只覺得心裡有那麼一把最後的火,毫無保留地燃燒了起來。
那時他不知道,這是他心裡最後一把可以燃燒的火,燒完後就沒有了。靈魂裡是需要火的,有火才有光亮,每個人作為這火的主人,應該吝嗇一點,慢慢燒,燒一輩子。可是夏諧的在短短二十幾年裡就全燒完了。
等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朝林闕撲了過去,伸手要打他,口中還不可置信地喊著:“……你……調查我!”那樣有些悽愴的聲音真不像是他能發出來的。
後來夏諧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在這座城市最骯髒的土地上生活時也沒有那時狼狽,因為那時候的自己,簡直像個瘋子。
但林闕一點也不怕這個瘋子。他退也不退,反倒迎向夏諧,幾下就把他制住了。
“是的,是的。夏諧,你的過去,我全知道。”
林闕還是笑著說,可是這笑真是可怕極了。
夏諧的過去,是他的軟肋。不,不止是軟肋,而是致命傷,誰拿捏了這一處,就完全可以擺佈他。
林闕真是太聰明瞭。
前十四年的歲月,夏諧都是在燈籠街路口的那個天井裡度過的。
從他記事起,生活裡就沒有爸爸的存在,爸爸是掛在牆頭的很小的一張照片,爸爸是同院裡男男女女口中的“病癆鬼”,而自己就是那個“小病癆鬼”。照片裡的爸爸沒有笑。
這條街上的人大多直呼其名,而且多是賤名,如果這人地父母很沒有眼力,未給他起個賤名,那麼街上的人也會很熱心地替他補上一個,當一回那起名的爹媽。例如有個姓王的屠夫,據說叫“王八”,於是便給他起了個“老鱉”的諢名,他絲毫也不覺得不妥,反倒喜滋滋地用起來了。
所以,當夏諧住到林闕家所在的社群時,那裡的人滿口都是“太太”“先生”,滿臉都是微笑與善良。舉手投足裡昭示著血脈裡的知識與教養。
知識與教養。
那從來就不是屬於燈籠街的東西,那是街上男女最為唾棄之物,提及便恨不得要扔到地上先潑幾遍泔水再吐口濃痰,來一個“千人騎萬人罵”。
“飯也吃不飽,女人也搞不動,要這種東西做什麼?能當飯吃嗎?”天井裡一個婆婆拿著她孫女的小學課本,一片片撕下來糊窗戶時,這樣嘟囔。
天井很高,樓上有樓上,樓上的樓上還有樓上,一樓樓一戶戶地疊上去,牆體上的瓷磚糊了厚厚一層油垢和青苔,看起來像陡峭的巖壁。夏諧和媽媽就住在這座山的二樓,長年照不到光,一下起雨來,被子都是潮的,只好隔三差五扛到天井裡曬太陽。
樓上住著一個廣東嫂,她兒子新近病了。於是整夜在天井裡喊驚:“唔兒——!唔兒——!”
那時候快是鬼節了,月光下森森叫著,好怕人。
不久就有人開啟窗戶大罵:“哪個死婆娘,你叫魂啊!”
天井的高牆裡有許多小窗戶,從窗戶裡架著層層疊疊的竹竿,掛著床單與衣物,這就構成了密林。
罵聲是個靈活的小猴子,順著這竹竿從這個視窗滑出來,又滑到另一個視窗去。
廣東嫂哭哭啼啼回喊過去:“唔仔要死啦,他魂喊不回來我也唔活了!”
後來兒子好了,於是便不喊了。只可惜她兒子體弱,每隔一段時間便要生病,於是這淒厲的喊驚聲與罵聲就在夜與夜之間,竹竿與竹竿之間來回上演。
那時候夏諧還小,聽到罵聲便走到媽媽床跟前,也不敢碰床上的人,只是輕輕地說:
“媽媽,我好怕。”
於是媽媽便會把他拉進被子,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拍著背。他就這樣很安穩地睡去了。
媽媽對他是很好的,為了要養活他吃了很多的苦。夏諧常看見媽媽在房間裡對著爸爸的照片流淚。
爸爸只留給他們這一套陰暗潮溼的房子,原還有一點積蓄。但是爸爸生病,病菌吃乾淨了他的肺,也把這一點積蓄吃乾淨了。
媽媽每天要洗很多,很多的東西。東西很雜,有床單,被單,也有衣服,襪子。媽媽就把這些東西搬到天井裡洗,東西很高,比媽媽還要高,東西也很臭很髒,洗下來的水滾著油膩的白色泡沫順著地面的起伏流淌到底樓人家的門前,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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