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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2月4日
這次過年和芝林在家裡待了挺長時間,我的日記本也要寫完了。
翰如還是不愛說話,整日都很沉默。芝林和我有些擔心,我們說好了,以後要好好照顧孩子,一定要讓他活潑些,讓他快樂,沒有煩憂。
我們希望他可以不要再吃父輩的苦,能夠自由地去享受幸福,自由地去愛。
馬上就要和芝林回北京了,離麓存的忌日也不遠,希望以後上西山的時候,能年年帶著翰如一起去。
祖國的春天就要到來了,明天將是充滿希望和光明的。
第二天,他們死在了去北京的路上。
那天正好是立春。那是春天的伊始,是新生與輪迴的。
44
君省瑜在父親的葬禮上第一次看見她的侄子。
那時候寬敞的大堂裡擺滿了花圈,這孩子坐在很前面的位置上,身邊的一個剛好是最大且最用心思的,中間是純白菊花拼成的“音容宛在”四字,一旁恭恭敬敬掛著正楷書就的輓聯:君垚先生千古。
人群來來往往,雖然氣氛肅穆,但多少還有些熱鬧。可這個孩子卻安靜坐著,垂首看著自己的雙手,臉色很平靜,看不出在喜悅,也看不出在悲傷。
只這一點,他就和他的父親半點也不像。
君省瑜走到他跟前,並沒有蹲下來,只高高站著,說:“翰如,我是姑姑。”
那個孩子聽到聲音,抬頭看了她一會,然後回答道:“姑姑。”
君省知夫婦死去時,他們的孩子只有四歲出頭。因為長久的分離,君翰如對他們並沒有什麼記憶。而君垚梅望的短暫教養,在未來二十多年裡遲早也會變得淡漠。
從這一刻起,一直到很久的以後,君省瑜將成為他唯一的親人。
君省瑜與他對視了幾秒,為這孩子的平靜而感到有些驚訝,她沉吟半晌,伸手在君翰如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從今往後,我們一起生活。”
願望與現實偏離,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是亡人的願望。
現實便是,君翰如被君省瑜牽著,毫不留戀地走到了另一條路上,而他的父母則永遠被埋葬在1982年的那個春天,無人問津。
君翰如看完日記的時候,窗外的冬雪已經十分飄搖,黑夜漫漫,似乎永遠也不會過去。
他獨自坐了好久,把本子翻到第一頁,又重新讀了一遍。
然後又是一遍。
來來回回看了許多遍,君翰如卻發現自己並不能懂得那些在字裡行間流淌的東西。
那是情感啊,是悲傷啊,是愛啊,但他感到陌生。
越看他就越來越困惑,到後來是越來越痛苦。那最初拈在紙張上的手指慢慢攥緊,頭也伏低下去——竟是一頁也讀不下去了。
筆記本還攤開著,泛黃的紙張上布著稀疏不一的字跡,本子旁邊便是那張西山的相片。近處是暈暈的燈光,遠處是遙遙的飄雪,很美。
然而這些文字上記錄的幸福與劫難,好像是一種炫耀的資本,而相片上開懷並肩的男女,也恰似在作冷笑與嘲諷。
如果他們還在世的話,定然會很困惑吧。
翰如,為什麼……你一點也不像我們?
日記裡有很多“喜歡”。
溫隨也和他的父親一樣,滿口的“喜歡”。
君省瑜從來沒有教過他這種東西,亦或是說,從沒有告訴過他這種東西的價值所在。
喜歡僅僅是膚淺,是沉淪,是放縱。
是錯誤。
君翰如一直按照自己的思維模式來處理溫隨的“喜歡”,這種建立在不懂得也不瞭解的基礎之上的措施和手段,很輕易地就讓那個男人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如此無情。
其實長久以來,溫隨在君翰如心中的定位都是模糊的。
在他眼裡,溫隨說喜歡他,所以來到了他身邊。現在說後悔,於是便離開了。
最初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君翰如很準確地作出了“無能”的評價。可是到後來,他卻難以再找到一個確切的詞去給溫隨下定義。
溫隨於他,簡直像一個謎。
那是一個由複雜情緒組成的謎團,悲哀,喜悅,絕望都如同水流一樣在這具肉體中穿梭遊蕩。君翰如握住對方身體的一部分,只要微微用力,其中就會流出淚水來。
人的價值在於他是否能為他人,組織,以及這個社會做出什麼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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