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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早就要啟程,徐昭星還是趁著月色出門了一趟。這是要赴章得之說的祁水餞行之約。他比她早到,也不知對著月色,在想些什麼。就好像女人的心思男人別猜一樣,男人腦回路的構造,也是女人琢磨不透的。大約和荷爾蒙有關。男人的野心和女人的野心,往往不是同一概念。譬如,女人想要征服的東西有很多,鮮少會想要征服天下。反正,她是不想,多累啊。南征北戰,累成了狗。即使坐於大殿,還是累成了狗。畢竟權利那麼好,誰都想要,可香餑餑只有那一個。男人的荷爾蒙決定了他們,就喜歡自討苦吃,爭來爭去。她的荷爾蒙決定了…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如今的祁水肯定不是刺骨冰涼,他那麼喜歡冬泳,肯定也不會介意春泳的。徐昭星是準備背後踹他一腳,躡手躡腳地走到了跟前,卻被他嚇了一跳。&ldo;誰讓你轉身的?&rdo;壞事沒有辦成,還理直氣壯。章得之抖了抖衣袖,忍笑道:&ldo;夫人也知道,我春時,只有這一身衣裳。&rdo;說的好像他冬天有兩身衣裳似的。徐昭星白了他一眼,&ldo;所以我才把慧玉給了你,等她傷好了之後,就可以給你做衣裳。你領情了就好,無需謝了。&rdo;與她又不是得之瞧了瞧她說話時的得意模樣,又轉了身,對著月亮說話:&ldo;此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昔日你送我玉如意,今日我贈你青玉符。&rdo;一個賣相不是很好的東西遞到了她的面前,那形狀看起來有些像雁翎刀,長短如玉簪一樣。還有,她什麼時候送過他玉如意?她怎麼不太記得了。徐昭星正這麼想,他便將那東西斜插在了她的髮髻上。許是雲遮住了月,她抬頭去看,忽然就看不清了他的模樣。雲一點點的散去,她看清了他,眨了眨眼睛。章得之是個單眼皮,上眼皮有細紋,廣添神采。這樣的人看起來個性較為冷靜沉著,對感情的表達方式常常是含蓄內斂,即使眼前站的就是平日欣賞或喜歡的人,也會盡可能保持鎮定,不露痕跡。雖然為人積極,但表現卻讓人感到冷漠而熱情不足。此種眼形,相書上稱為鵲眼。都說鵲眼信義。她晃了晃神,心想,自己會信他,或許真的是因為這雙眼睛。徐昭星沒有拒絕,還抬手將它扶正了,好似嫌棄地道:&ldo;我還當你會送我個什麼好物件,這東西看起來,真的,還不如翡翠呢!&rdo;&ldo;哦,夫人,我窮的每季只有一身衣裳……&rdo;&ldo;算了,有句話叫禮輕情意重,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了。還有,慧玉可還是我的人,一個青玉符可別妄想換走我的貼身丫頭。&rdo;&ldo;是是是,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rdo;&ldo;嗯,只要我高興就好。&rdo;章得之哈哈大笑。徐昭星又抬頭看了他,覺得……好像他也挺高興的。‐‐三月二十二,並不是個多特別的日子。天還沒亮,便從宣平侯府中出來了五輛馬車,又五匹駿馬。帶出來的六個丫頭,全部換上了男裝,就連蔣瑤笙也不例外呢。可真正的男人,只有蔣肆和蔣陸兩個。就這,還是徐昭星精簡了又精簡後的結果。沒有想到會有太學生自發相送,穿了男裝騎在馬上的徐昭星好不尷尬。幸好,他們顧及男女之嫌,一個一個都立在官道旁的山坡之上。來送的太學生中,自然少不了姜高良和餘良策。前者盯著唯一的那輛帶了車廂的馬車,眼睛帶火,恨不能將車廂盯出來一個窟窿。後者瞥了那馬車一眼,遙遙向徐昭星行了一禮。她覺得自己受得,須臾,揚起馬鞭,捲起了一片塵土,最後什麼都沒有留下。這一路上的風險幾何,如今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啟程了。風也好,雨也罷,即使風雨兼程,才是她應該有的人生,而不是任由自己腐爛在後院的一寸天地裡。最開始的三十里路程,徐昭星跑的特別的歡快。後頭的車隊走的太慢,她便往往返返,不亦樂乎。後來便不行了,磨的腿根兒有不可言喻的疼。她一向不逞英雄,棄馬坐車,顛了半日,結果哪兒哪兒都疼。終於在日落時分,趕到了名曰馬山的小鎮,投宿在鎮中唯一的腳店。也夠幸運的,腳店裡還有客房三間。據說,她們今天才行了不過六十多里路,也就是說想到洛陽,像這樣的日子至少還得過上十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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