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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慧玉在屏風的那一邊睜了眼，道：&ldo;二夫人，還沒睡嗎?暖爐裡還溫著熱奶，要不要奴婢倒一碗來?&rdo;&ldo;不用，你回房去睡。&rdo;&ldo;二夫人，這怎麼行?慧珠姐姐……&rdo;徐昭星不耐地打斷道：&ldo;哦，慧珠的話比我的話管用，可對?&rdo;&ldo;不是!&rdo;慧玉聽出了話音中的不對勁，只聽她又道：&ldo;去吧!&rdo;慧玉思索一下，穿了鞋，沒敢進到內裡，便直接出了門。她也並沒有回房，而是找了個避風處，給二夫人看著門。待慧玉出了門，徐昭星便道：&ldo;你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不用拐彎抹角。&rdo;&ldo;我知夫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拐彎抹角，只是有些事情無從說起，我先和夫人說說我幾年前做的一場夢可行?&rdo;&ldo;你做的夢與我有甚關係?&rdo;章得之苦笑：&ldo;也罷，我便說一下夢裡與夫人有關的幾件事情。在我的那場夢裡，夫人懸樑身死，聖上下旨給夫人建了貞潔碑，蔣博士也因此而獲利，襲了宣平侯爵。我也不瞞夫人，我尋了先前給夫人看病的張大夫，他說，那日夫人懸樑，明明已經沒了脈息……&rdo;這無疑是在說&ldo;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蔣二夫人&rdo;。徐昭星一直不動聲色，手裡的金簪攥了許久，陡然就對準了他的脖頸。&ldo;深更半夜裝神弄鬼，你當真以為我好欺!&rdo;章得之還是苦笑：&ldo;夫人總是這樣，為何不肯相信我?難道夫人不知世事的複雜?那些看起來像是惡人的人，實際上並不惡，歹毒的反倒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好人!夫人嫌陳湯陳酒是我的人，可夫人知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丫頭又是誰的人?退一步說，哪怕她們與夫人無二心，難道就不會被收買嗎?可夫人再想想，從始至終我可有一點加害於你的心思!&rdo;他面上一副&ldo;你傷害了我&rdo;的表情，嘴上卻幹著挑撥離間的事情。徐昭星嘲諷道：&ldo;人心隔肚皮，你心裡怎麼想，我怎麼知情!&rdo;&ldo;哦，那夫人就不想知道在我的夢裡……我是何種下場?&rdo;章得之輕易而舉丟擲了餌。徐昭星才分了下心，金簪便落在了他的手裡。她下意識後退，卻沒快過章得之。那金簪自下而上，劃過她的臉，越過她的眼睛，最後落在了她鬆垮垮的髮髻上。興許是貼的太近，徐昭星聞見了他身上寒溼的水氣，耳邊又有他清潤的聲音響起：&ldo;夫人將世事看的太明，與夫人講道理，是最不明智之舉，只因夫人只信服自己的理。可我從未做過強迫夫人的事情，夫人實不該和我割袍斷義。&rdo;&ldo;別說你今夜來此就是為了和我理論這個!&rdo;她是想提膝，讓他嘗一下蛋疼的滋味。奈何被他提前扯住了胳膊，還壓住了腳。&ldo;嗯，就是這個。&rdo;他說起話來慢條斯理，還咧開了嘴角朝她笑。徐昭星最不耐煩的就是看他笑，不是說他笑起來嚇人，而是笑起來怪瘮人的，活像個大變態。&ldo;我一個寡婦，和你哪來的義?&rdo;她乾脆不再掙扎，服服帖帖地等著他下一步的動作。可他下一步什麼動作都沒有，只是道：&ldo;哦，原夫人是在怨這個，那夫人想與我有什麼義?恩義，亦或是情義!&rdo;這話說的，可以告他性|騷擾。偏偏那人說話時的模樣一本正經，徐昭星理解不了他的腦回路，便主動往他身上靠……嗯，沒靠過去。章得之反過手，捏了下她的手腕道：&ldo;夫人這幾日有些虛，需得好好補一補。&rdo;這意思分明是&ldo;我知道你來小日子了，所以別虛情假意地玩勾|引&rdo;。徐昭星是真的氣惱了，甩開了他的手，往炭爐旁一坐，生著悶氣。她拿他沒辦法，實際上，她拿這兒的所有人都沒辦法。她不會背後捅刀，只會當面撕人，即使當面撕的再痛快，過了還是得提心吊膽防備著。自打失了回火，她已經調好的作息，再一次亂了。夜裡睡不著，白天睡不醒，只有聽的見人聲，她才能睡的香。她看起來膽子很大，其實膽子只有那麼一點點而已。她是和平年代長大的人，沒有那種&ldo;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rdo;的壯志，更加理解不了這種人的心理。她就是想安安穩穩地活著。她就是那種哪怕自己的手破了點兒小口，自己都心疼的要命的人，叫她把腦袋別褲腰帶上謀反……不幹，說什麼都不幹。炭爐裡的火苗忽地往上竄了一下，又很快下去。